姬耘韩在这个时候却告假了——告假的理由是他的王府经年失修,要在娶妻之前好好地修缮一番,这是大事,他得亲自盯着。
老皇帝看了他告假的奏疏,气得差点把龙案掀翻(关键是他没力气,掀不动。)
之后,姬耘韩就真的不露面了。
韩王府的大门后门侧门全都紧闭,别问,问就是里面在修缮,无法招待客人。而姬耘韩本人则天天跟方沐和待在一起,同吃同住,完全没有一点未婚男女的避讳。
很快,朝中便有人弹劾韩王耽溺美色不思进取,不宜做储君人选。由此,各自战队不同的朝臣开始不想攻击。一轮较量下来,正在西境督军又有一个宰相准岳父的姬耘秦便占了上风。
四个皇子,本来就是姬耘秦的靠山最硬。老皇帝原本中意姬耘韩,但见这逆子如此惫赖,一气之下便下旨召姬耘秦回来协理朝政,虽然没有明说立他为太子,但倚重之意昭然若揭。
朝中那些原本观望风向的大臣们纷纷倒向秦王和凌相。
周懋嘉原本一心支持姬耘韩,如今手中的差事被转去了凌文渊那边,他一时闲下来,心里愤懑,就喊了儿子过来撒气。
周野听了他一顿抱怨,满不在乎地笑道:“您老辛苦了这些年,整好趁机休息休息,何必生这些闲气呢?”
“现在这个时候,是能休息的嘛?!你看看朝中大小官员,谁敢在这个时候休息?!你之前整日跟韩王在一起,他究竟是怎么想的?!还有方沐和……”周懋嘉心里是真的着急。
周野却笑得更开心:“老爷子,你着什么急啊?就算秦王被立为太子,他就能威胁到韩王了吗?抛开我们周家不说,韩王还有南屿岛做后盾。说起南屿岛,那可真是個世外桃源。若将来秦王真的登基,容不下我们,咱一家就坐船去南屿岛。我保证你们都能过上神仙日子。”
“胡说!”周懋嘉气得拍桌子,“周氏百年家业!怎么能说走就走?”
“周氏百年家业也不能指望我一个人。不是还有玄昱嘛!您放心,他那么读书上进,年后入贡院,一定榜上有名的!再说,我这不是就要娶公主了嘛。驸马都尉本就应该富贵闲散不问政务,我这纨绔的人设不能塌呀!”
“你……”周懋嘉一口老血闷在喉间,气得练练拍桌子:“我怎么养出你这样的逆子!”
周野挨了一顿臭骂出门,直奔皇帝赐给方沐和的郡主府。
经过这段时间的翻修整理,原来的伯爵府从外面看没什么变化样,里面却已经大变了样。
“沐姐,人家伯爵府这么大的宅子,到了你手里就成了个种菜的园子……真是可惜了。”周野懒洋洋地藤编摇椅上,打了个哈欠。
方沐和正窝在鸟巢吊椅里看话本子,闻言头都不抬,淡淡地说:“我又没改你家的宅子,你整天来我这里蹭吃蹭喝,有什么好可惜的。”
“求收留!我刚在家里挨了一顿臭骂出来。韩王再这么下去,我都要无家可归了。”周野招手喊过小桃,“妹妹,给哥拿个毯子来,这儿浓荫蔽日的,睡着了还有点冷。”
小桃应声,很快就拿了两块薄毯来,一块给了周野,另一块搭在方沐和的腿上。
周野枕着手臂看着浓密的玉兰树枝叶,又问:“你家王爷呢?今儿怎么不见人影。”
方沐和轻笑道:“刚被宫里来的人叫走了,估计跟你一样,也是一顿臭骂。”
周野咋舌:“都说红颜祸水,你可真是害人不浅。伱究竟是怎么打算的,好歹咱俩是一条绳上的蚂蚱,给点提示呗?”
“我只是想过舒坦日子而已。且不说争夺那个位置有多凶险,只想想将来若他真的坐在那把椅子上,我还有自由可言吗?难道你也想让我后半辈子都困在那四角天空下?”
“这倒也是。要不你还是换个男人吧,伍伯荣就挺好。身体强壮,长得附和你的审美,官职不大,说辞鸡就辞了。拳脚功夫也好,你不想揍的人,他可以替你出手……哎呀,简直完美!”
“……你是白痴么?”方沐和翻了周野一记白眼。
“他不是白痴,他是找死。”姬耘韩的声音从一旁传来,吓得周野一个激灵从躺椅上跳了起来。
“哎呀,王爷来了?”周野嘿嘿笑着就往一旁躲,“我去后面看看有什么可帮忙的,我去搭把手。”
“站住。”姬耘韩喝住他,“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呢,你再说一遍?”
周野到底是个机灵人,立刻就扯出了新话题:“我是说,之前从南越人手里缴获的那些火铳,我已经改良了图纸,如果真的按照我的图纸要求做出来,这可是打遍点下无敌手的利器!”
这次从南越回来,姬耘韩没有保密缴获南越火铳的事情,但却把周野改良火铳图纸的事情瞒下了。
“我不需要打遍天下无敌手。我只想要自保,保住你们这些人不受胁迫而已。”姬耘韩微微蹙眉。
其实原本他是想用这一招制衡姬耘秦他们三个,一举拿下至尊之位的。但想到方沐和这样的人会被困在含章殿里几十年,他就觉得没什么意思。
所以,只要姬耘秦不为难他们,那么让凌文渊胜一局也没什么。可他也知道人心难测,总要留一手保命的底牌。
“最烦你们这些打打杀杀的破事儿。我去做饭,你们聊你们的。”方沐和说着,从吊椅上跳下来,话本子往姬耘韩怀里一拍,往厨房去了。
“我去看看胥珩他们有什么能帮忙的。”周野刚撺掇方沐和换男人,此时面对姬耘韩有点心虚,也麻溜儿的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