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分，两分，三分……”</p>

“一角，两角，三角……”</p>

“一元，两元，三元……”</p>

“嘶，累。”</p>

夜幕垂落，李家村村尾院落门窗紧闭，桌面正中央一盏煤油灯幽幽驱散黑暗，映亮桌面盆，盆里铺着零钱，四周有人一张张数着。</p>

数钱者一个个眼睛弯作月牙。</p>

角落里青年靠着墙，双手浸着暖壶里热水，再慢慢舒展指节筋骨。</p>

写一天对联，要废了！</p>

今日集市里卖对联生意火爆，号码牌下午发完，陪同亲人马不停蹄重复着晾晒，打包，说点好话再说一句“下次再来”，一个个笑得脸颊肉僵硬。</p>

中午，他原打算逛逛街，结果围观者一个个直直盯着，搞得他只能留原地啃馍馍，一双水墨眼睛“嗖嗖”飙眼刀。</p>

顾客：……倒反天罡了吧？</p>

顾客瞧出他想早早溜走的意思，围观者一个个拦路下单，于是，最后一副对联晾晒干是繁星点点。</p>

“幺儿！”</p>

沉思间，忽然有人唤一声，他不由回首。周娟声音颤抖展示盆里的一捆捆钱，眼神有点发虚。</p>

“咱们卖菜卖了七块五毛五，卖玩具卖卖了六块三毛六，卖对联卖了——”</p>

“三百二十九……”</p>

青年暗暗算着，感觉热水有点凉了，只得先擦擦手：“再扣些材料费，一瓶墨水，两只毛笔，红纸，赚的应该有三百。”</p>

想着，他不禁道：“真辛苦。”</p>

“果然钱难挣。”</p>

众人：……</p>

刚刚沾沾自喜玩具能卖钱的刘高默默缩回稍稍高兴点的心。</p>

今天人流量高玩具卖的不错，特别是那些Q版萌萌软剑跟十二生肖，只是五角一只的价格小贵，周围都是眼巴巴看着的小孩，一天到晚卖出六块多。</p>

周娟想想，上前敲两下脑袋：“算啥辛苦，谁做生意不是一早到晚的。”</p>

“可是真冷啊！”</p>

家人瞧着钱，看李毓的眼神就是看金山，亮晶晶的。</p>

周娟暗戳戳提议：“要不明天再摆？”</p>

“不行。”</p>

沈裕解释：“集市人们爽快掏钱原因有二：一是是新颖，二是号码牌限制顾客怕买不到。”</p>

“珍贵的东西才值钱，要是跟路边野草一样天天摆谁愿意买单？”</p>

“有道理。”</p>

周娟遗憾，可想想桶里的钱再度笑眯眼，转而说另外的事：“今天累一天，随便弄点吃的吧，咱围着烤烤火，热闹热闹。”</p>

半晌，他们围着柴堆烤火。</p>

“提前割的红纸剩的不多，抽时间再买二十块回家。”</p>

“二十够吗？”</p>

青年颔首：“够，我只有一个人，一双手，万一手写废就是得不偿失，而且咱们休息期间县里肯定有效仿的摊位。”</p>

周娟貌似想到啥：“那咱们不应该赶紧再卖一波吗？”</p>

“咱，慢慢来。”</p>

他微微摇头：“我们的卖点就是状元，再有一手好字，别人哪怕模仿只能模仿新颖的营销方式，再是便宜卖。”</p>

“犯不着。”</p>

顾客踩坑，最后总能明白他对联的好处，今日算是宣传，下周末应该是最最热闹的时候。</p>

沈裕嚼着红薯，随意说着：“姐夫，县里小娃娃挺喜欢玩具的，你可以做多点，等年初可以带着篮子到集市摆摊，生意肯定不错。”</p>

“三姐，你想想能搞点啥美食赚赚零花？”</p>

“妈，种地非常重要，可是种地得看天，与其看天不如农闲搞点生意，算是进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