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他们叫我小杂种，后来师父叫我药人。</p>

“你叫我药人就好。”</p>

我不太会起名字。</p>

可是我没想到，这位妇人和这个小少年，却哭了。</p>

我来不及反应，只感受到自己像是陷入一个温暖的梦境，我好像……被拥抱住了。</p>

这……这就是拥抱吗？</p>

“呜呜呜呜姐姐你太可怜了！娘亲娘亲我知道她不是姐姐了可是！这个姐姐太可怜了……娘亲我们收留她好不好……”</p>

小少年哭得更狠了。</p>

妇人也是，秀丽的面容上满是怜爱。</p>

“既然你没有去处，你愿不愿意留下来，和我们一起生活？我们家虽然不算富裕，但多一口饭吃，也是可以的。”</p>

我陷入在他们的拥抱中。</p>

我害怕，我好像有些不太适应这个外面的环境，这一切是真的吗？拥抱这种东西是真的吗吗？</p>

可我实在是有些太向往了。</p>

我见了光明了，我不想再回到原本的黑暗中了。</p>

“好孩子。”</p>

妇人笑着又哭着，紧紧抱着我。</p>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孩子，我以后叫你青莲可好。”</p>

阿蛋欢呼着到处乱窜。</p>

“好耶！阿宝又有姐姐咯！”</p>

我摸了摸眼角，发现全是眼泪水。</p>

我张口。</p>

“娘……娘亲。”</p>

我，有了属于自己的娘亲和弟弟。</p>

我的性格逐渐变得开朗，我学会了许多东西，娘亲上过学，不在家的爹是为朝廷征战的将士之一，阿蛋的小脑袋古灵精怪，总是教我一些奇奇怪怪的想法。</p>

因为那个驱邪师的药物控制，我的身体素质并不算差，爹回来的时候发现我也不奇怪，只是感叹了一下，然后还会教我武功。</p>

他们丝毫不在意在我面前提起那个去京城之后进入皇宫当侍女却惨死的女儿，我知道那个比我还稍微大一点的女孩，叫做莺儿。</p>

我和阿蛋聊天的时候，就会一起叫她莺儿姐，阿蛋说，莺儿姐是个很好的姐姐，身形和我很像，长得也有一点点像，等他长大了，要去京城干出一番大事业，然后查明白莺儿姐是怎么死的，给她报仇。</p>

我说到时候我也一起。</p>

因为潜意识里，我把这位从来没有见过的莺儿也当成自己的姐姐。</p>

我变得越来越好，可是这一切又失去的那么快。</p>

养父战死沙场。</p>

仇家看见我们家没有了庇护，找上门来。</p>

我只是出门替阿蛋寻一只宝贝鸡仔。</p>

再回家时，娘亲和阿蛋身上，已经满是鲜血。</p>

“娘！”</p>

“阿蛋！”</p>

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了，这些年来我一直在压制自己身体的毒气，我甚至能够清晰地看到自己的泪水，好像沾上了红色。</p>

我的血也是药，在用药处的时候，我的鲜血可以解百毒，所以我想，我一定能让我们家的人都安稳活到老的。</p>

可是我却忘了。</p>

我的血治不了外伤。</p>

我的血，救不活已经死去的人。</p>

“娘你醒醒啊！阿蛋！阿蛋姐姐在这里啊！我们不是说好了，到时候要一起去京城干点大事儿给莺儿姐报仇吗？阿蛋你醒醒啊……”</p>

没有回应。</p>

娘亲和阿蛋的眼睛没有合上，死不瞑目。</p>

“哟，这还有一个。”</p>

那杀人者突然又闯入门来，嚣张笑着，挥舞着剑砍向我。</p>

我咬破自己的手，将鲜血挥洒过去。</p>

我的血一沾到空气，就开始快速挥发，沾到这人身上，更是快速腐蚀掉了他的衣服与皮肉，最后到骨头。</p>

“啊啊啊啊啊啊啊！”</p>

他手中的剑掉下来，旁边的人瞬间退开百米之外。</p>

可是我鲜血中蕴含的毒气还在蔓延。</p>

只要吸入，就是死路一条。</p>

是啊。</p>

在我好不容易拥有的珍视之人死去这天，我突然想起，我并不是什么真的农户家孩子。</p>

我不是娘亲真正的孩子，我也不是阿蛋真正的姐姐，也许从一开始我在他们心里，就是一个替代品。</p>

我是一个小杂种啊。</p>

到后来，我是一个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毒的毒人啊。</p>

我好像又恢复到了以前的样子，我杀了所有仇人，我把他们一个一个找出来，一个一个看着他们腐蚀，看着他们尖叫，求饶。</p>

我发现，我又没有什么情感了。</p>

可是，我应该遵守和阿蛋的约定。</p>

我要为莺儿姐复仇，等复仇完，我也可以去死了。</p>

于是，我——</p>

来到了京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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