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烟像是什么都听不到了,惨白着脸,想用手去堵他肩膀的伤口。</p>
“你受伤了,别动……求求你……”</p>
但鲜血怎么也止不住。</p>
而他还在拼力厮杀。</p>
只为护她性命无虞。</p>
“小心!”</p>
桑烟眼见他的血越流越多,失控大叫,随后拼了命一般,拦在了他的面前。</p>
祁无涯已经跟了过来。</p>
他手里也拿着剑,正居高临下看着面前的桑烟。</p>
俨然一副胜利者的姿态。</p>
“祁无涯。”</p>
桑烟低声叫他的名字。</p>
她的脸上沾了不少血,模样狼狈而凄美。</p>
那双通红的眸子更是明亮骇人。</p>
她说:“你放了他们,我是你的。”</p>
她终究是失败了。</p>
普罗国的百姓,已经是祁无涯的傀儡。</p>
“阿烟——”</p>
贺赢震惊地抓住她的胳膊,刺激攻心,又是一口黑血吐出来。</p>
“放了他们?”</p>
祁无涯温柔而悲悯地看着她:“阿烟啊,若他不是贺赢,我确实可以放了他们。但他是贺赢,你让我怎么放了他?”</p>
他筹谋一切,就是为了杀他啊!</p>
这天下,能与他做对手的,也就他了。</p>
贺赢没有子嗣,一旦殒命,大贺必乱,那时,天下谁与争锋?</p>
“你、你……你知道了?”</p>
桑烟瞪大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p>
贺赢倒是沉稳,没有显露一丝慌张,只是把桑烟再度拉到了身后。</p>
他没有理会祁无涯,抬手给桑烟擦干净脸上的血迹。</p>
动作小心翼翼。</p>
眼神温柔带笑,像是在让她放心。</p>
祁无涯看着他的动作,妒忌上头,满眼鄙夷道:“贺赢,你看到没有?你就是个废物!最后你的女人,还是要来求我!”</p>
他早该想到的!</p>
贺赢怎么会不来?</p>
而桑烟,这个他碰一下都觉得恶心的女人,怎么会心甘情愿被一个侍卫拉手?眼神还这么深情?</p>
桑烟不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p>
起初他只是猜测这个侍卫身份不一般。</p>
或许是桑烟的旧友。</p>
直到看到因为他受伤,她居然站出来主动示弱?</p>
这个猜测便肯定下来。</p>
真是有意思。</p>
这群贺国人,把他祁无涯当傻子耍着玩啊!</p>
“贺赢,你也算深情,愿意为一个女人涉险。”</p>
祁无涯怒极反笑。</p>
贺赢目光沉沉看着他。</p>
他分明已经受了伤,可眼里的傲气和凛冽的寒意,依旧令祁无涯不敢小觑。</p>
早听闻大贺皇帝贺赢面容英俊不凡,气质更是超凡。</p>
今日一见,倒不似假话。</p>
真的早该想到他是大贺皇帝!</p>
不然也不会被那个冒牌货愚弄!</p>
毒素在贺赢的体内蔓延。</p>
他忍不住咳出一口黑血。</p>
“贺赢,你怎样?”</p>
桑烟看他不停吐着黑血,声音颤颤:“你怎么、怎么中毒了?”</p>
祁无涯笑道:“我来说说吧,这毒还是我的杰作呢。”</p>
他出海前,猜测贺赢会来全州,便留下二十杀手和一瓶蝉心。</p>
蝉在钻出地面前,要埋伏地下多年。</p>
此毒便是如此,并不当时要人性命,而是埋伏伤口处,让伤口永不愈合,时时受腐肉流血之苦。</p>
“若我没猜错,你的伤到现在也没愈合。”</p>
他那时想着杀不了他,也让他生不如死。</p>
没想到他能扛到现在。</p>
还带着毒伤,亲自来救人。</p>
“卑鄙!”</p>
桑烟扒开贺赢的衣服,果然看到左胸拳头大的伤口,周边一圈黑臭的腐肉,特别可怖。</p>
她看的心疼,眼泪汹涌:“祁无涯,我恨你……你、你把解药给我……”</p>
她捂着眼睛,眼泪从指缝滴落。</p>
太痛了。</p>
她痛得直不起腰了。</p>
贺赢扶起她,温柔含笑:“阿烟,你别担心。我没事。这伤就看着可怕。一点不疼的。”</p>
他的语气轻松,仿佛现在不是在生死关头,而是在与她闲话赏月。</p>
“怎么不疼?怎么不疼?都是我。是我害了你。”</p>
桑烟哭着捶自己:“我还害了江刻。我是克夫命啊。”</p>
“别这么说。与你无关。他要杀我,没有你,为着天下,也要杀我。”</p>
贺赢擦去她的眼泪,安慰几句后,看向祁无涯,笑了:“何必杀来杀去呢?祁无涯,你在北祁根基不深,便是杀了朕,也不过是为你的哥哥做嫁衣裳。所以,还是跟朕合作,先拿下北祁,如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