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峰口……”冯元飚将喜峰口送来的紧急塘报呈到崇祯帝面前,同时说道:“此乃是参将董朝甫的亲笔,董朝甫乃是边军老将,善侦查,无论是开封之战,还是去冬建虏入塞,都是他第一个得到消息,通报朝廷的,三天前,他带人出喜峰口探查蒙古军情,今早,这份军情通过信鸽传回喜峰口……”</p>
崇祯帝看完军报的内容,然后猛的抬头,但他的第一话说的并不是军情,也不是京畿的戒严,而是太子。</p>
“太子正在秦皇岛……如果建虏从蓟东入塞,太子岂不就危险了?”崇祯帝不止是脸色发红,拿着军报的手指都颤抖了,在皇帝和家国之前,他还是有一个身份,那就是父亲,想到儿子正在秦皇岛,如果建虏忽然入塞,儿子没有防备,身边兵马又不多,岂不是要为建虏所乘?</p>
冯元飚拱手:“陛下勿忧,董朝甫本已退隐,是太子殿下将他召回军中的,董朝甫所使用的信鸽,更是太子殿下令人精心培育的,臣料这一份的紧急军情,喜峰口不止是通知了朝廷,应该也通知了太子殿下,所以此时此刻,太子殿下应该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想必正在快马返回京师的途中,再者,太子殿下身边兵马虽然不多,但吴三桂马科虎大威,皆是我大明的悍将,有他们在,足可以保太子平安,退一万讲,就算战事不利,太子殿下也可以通过海船撤退到天津。”</p>
冯元飚说的有理,但崇祯帝却还是不放心,脸色发白的摇头道:“不不不,吴三桂等人是要渡海攻击的,以太子的脾气,绝对不会让他们放弃任务,护送自己回京师,反倒会催促他们立刻渡海攻击,而太子回京,必然路过蓟州,如果建虏恰好从蓟州入塞,岂不是更危险?”</p>
越想越是惊恐,脊背都有发凉的感觉,抬手指着王承恩:“快,给贺珍传令,令他带领三千营,立刻出京,把太子给朕迎回来~~”</p>
秦方慌忙去传旨,却差点和正要冲进暖阁的一个绯袍太监撞个满怀,原来是东厂提督王德化。</p>
“怎么了?”</p>
从王德化急促的脚步和惊慌的表情中,崇祯帝意识到又出事了。</p>
王德化进到暖阁,拱手报道:“陛下……京师高台观望,蓟州方向有大火燃起!”</p>
崇祯帝和冯元飚的脸色都是大变,京师高台和棱堡一样,都是在太子殿下的建议下新修的,为的就是观望敌情,从京师到蓟州、密云边关,一共修建了三十处,每十里一处,但是边关烽火台有警,要立刻通报,现在蓟州燃起大火,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建虏从蓟州入塞了!</p>
“果然是蓟州……”崇祯帝喃喃自语,几乎站不稳,这一次,他不止是为帝国,为百姓,也为自己儿子的安危在担忧。</p>
……</p>
蓟州。</p>
经过半夜的急驰,皇太子朱慈烺来到蓟州城下,远远就看见蓟州城头火把通明,军士身影重重,显然蓟州城已经进入到了最高防备阶段,而此时,黄崖关的大火,却逐渐在熄灭中。</p>
至于蓟州南原,因为预计建虏十月末才入塞,因此南原此时尚没有驻军。</p>
朱慈烺心中发冷,他有一股不详的预感。</p>
见有大股骑兵来到,城头守军立刻就紧张起来,弓上弦,刀出鞘,大声喝问来者何人?</p>
佟定方纵马上前,高举太子令牌,在城门前高声喝应,要蓟州总督赵光忭和蓟州总兵佟瀚邦,也就是他的父亲,立刻出城觐见太子殿下。</p>
现在蓟州一半的守军,都是他佟家父子去年从塔山带回来的,城中旧兵颇多,所以很快就认出了他,接着城门开启,蓟州总督赵光忭带人急急而出,远远就喊道:“殿下,建虏已在长城外,此间危险,请您速速回京啊……”疾步行到太子面前,刚要见礼,就听见城头守军一阵哗然,转头看去,只见蓟东长城方向也燃起了大火。</p>
“是遵化!”</p>
遵化过去是顺天巡抚的驻节地,曾经是蓟东必守之地,无论是己巳之变,建虏第一次入塞之时,还是后来的数次入塞,遵化都是敌我交锋争夺的重点,但自从朱慈烺使用坚壁清野之策,放弃三屯营和遵化,建立蓟州防线,击退建虏入塞的图谋之后,遵化城的地位已经没有过去那般重要了。</p>
因为这个变化,所以顺天巡抚已经不再驻节遵化,而是改到了三河。</p>
即便如此,遵化仍有相当重要的地位,是蓟州前的屏障。</p>
朱慈烺脸色发白,遵化的大火意味着建虏不但从黄崖关,也有兵马从遵化附近突破了!</p>
一左一右,意味着蓟州已经被钳击,蓟州南原的壕沟和蓟州防线已经没有用处了----黄崖关的失守意味着建虏骑兵可以从后面袭击蓟州南原的守军。</p>
朱慈烺虽不是沙场宿将,但蓟州防线是他建立的,因此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蓟州防线的弱点--不怕敌人正面攻,只怕背袭,只要被背袭,以大明步兵现在的野战能力,绝对不是建虏的对手,不说现在能坚守蓟州南原的只有蓟州镇本地的守军,哪怕就是阎应元和杨轩的精武战兵营,怕也是顶不住的。</p>
“快,快派探马去遵化!”正准备向太子行礼的赵光忭脸色大变,跺脚大叫。</p>
立刻,马蹄响起,有几个骑兵急急向遵化而去。</p>
“赵制台,佟总兵哪里去了?”</p>
蓟州出迎的文武中,朱慈烺没有看到蓟州总兵佟瀚邦,于是立刻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