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殿易闯，白衣谷难进。”</p>
冥族修士，皆听过这句话。</p>
冥殿，自然不易闯，更闯不得。</p>
闯之者，死。</p>
而白衣谷，凶名赫赫，声威还在冥殿之上。如同“天南”之于死族，“罗祖云山界”之于罗刹族。</p>
这一切皆因一人。</p>
印雪天！</p>
她虽已经消失在世间数十万年，推算其寿元，早已陨落。</p>
可余威尚存。</p>
如今号称冥族第一强者的“龏玄葬”，虽已成势，但与巅峰时期的印雪天相比，对冥族，乃至对整个地狱界的影响力，至少差了两个层次。</p>
印雪天在时，她就是地狱界第一强者。</p>
那时，酆都大帝和天姥尚未破不灭，九死异天皇不敢出黑暗，虚风尽只能躲在昆仑界学剑。</p>
那是圣界二十诸天的时代，是逆神天尊、印雪天、六祖他们的时代。</p>
一个时代的人几乎死绝了，后来者，才登上执掌宇宙权柄且又风云起舞的高台。</p>
白衣谷所在的大世界，与张若尘想象中完全不一样，与冥族统御的那些阴冥世界亦不一样。</p>
整个大世界，没有被冥气笼罩，显得生机勃勃。</p>
天空，没有灰色死气，反而万里无云。</p>
海域湛蓝，江河清澈。</p>
张若尘和白尊走在一条干硬的泥路上，这里绿树成荫，长满松柏，阳光透过树叶缝隙落下，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光影，空气中透着一股草木气息，如人间盛夏。</p>
白尊道：“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你和白衣谷的确是有渊源，但，仇恨亦很深，未必会有人欢迎你前去。若他们要杀你，与我可没有半点关系。”</p>
不多时，他们穿过一座溪上吊桥，来到白衣谷外。</p>
“见过白尊！”</p>
两位身穿白衣的神将，向白尊行礼。</p>
张若尘向前望去，在林木枝叶半遮半掩间，看见烟雾缕缕，能嗅到一股香烛燃烧散发出来的异香。</p>
就在一株磨盘粗细的古松下，放有一只香炉，里面蜡烛燃烧，竹香焚烟。</p>
再往前，是一条大约五丈宽的石阶。</p>
石阶顶端，是有一座朱红院墙的寺庙。庙门前的黑石碑上，赫然刻有“白衣谷”三个古文。</p>
天下诸多神殿，座座宏伟。</p>
罗祖云山界和天南，更是有着远超一座大世界的壮观，在宇宙深处，都能看见光影。</p>
与它们相比，白衣谷显得太平凡。平凡中，透着一股诡异。</p>
按理说，冥族修佛，必是异佛、邪佛。但一路走来，张若尘看到了不少僧人，其中绝大多数都目光虔诚，慈眉善目，绝非伪装出来。</p>
当然，也有一些修士煞气凛然，气息阴沉且霸道。</p>
两者竟然可以在白衣谷并存。</p>
“欲进白衣谷，先点一炷香。”</p>
白尊从鼎炉旁边的木架上，取下三根竹香，将其点燃，插入炉中。</p>
随着烟雾缭绕而起，石庙中，响起两道悠长的钟声，即如晴空惊雷一样震耳，又如山泉水流一样绵长。</p>
张若尘也取香，点燃。</p>
不多时，寺庙的门打开。</p>
里面走出一位衣衫灰旧的老叟，手持竹扫帚，从台阶的第一阶开始清扫。</p>
“沙沙！”</p>
动作很慢，他要将所有台阶扫完，怕是需要数个时辰。</p>
张若尘发现白尊见到这个老叟后，神色明显凝重了许多。</p>
不作他想，张若尘没有时间继续等待，迈步而上。</p>
很快，他来到老叟下方，想要绕开过去的时候，老叟手中的扫帚却总是会挥过来，将他逼退。</p>
白尊走在后面，相隔三个台阶，抱拳作揖，道：“见过涅藏尊者！”</p>
老叟老态龙钟，仿佛此刻才看清白尊一般，停下扫帚，笑道：“是铃儿啊，这么多年没有回来了，都快不认识了，你瞧这狗记性！这次回来，长住吗？”</p>
白尊沉吟片刻，看了张若尘一眼，道：“这些年，本以为达到了无量境，就可藐视天下修士。吃了两次亏，方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此次回来的确是想闭关苦修一段时间，不破乾坤无量巅峰，就不离开了！”</p>
张若尘从般若那里，听过“涅藏”之名，大概知晓他的来历，是空印雪捡回白衣谷的一条老狗，比白尊跟随空印雪的时间还要久。</p>
张若尘双手合十，以佛门礼一拜，道：“晚辈张若尘，见过涅藏前辈。此来白衣谷，是有要事欲见绝妙禅女一面，还请前辈放条行路。”</p>
老叟眼睛一眯，仔细打量张若尘，声音尖锐了许多：“不敢！老朽一个孽障已而，哪敢挡灵燕子后人的路？但白衣谷的门，可没那么好进。”</p>
该有的礼节已有，张若尘不再多言，径直向石阶上方行去。</p>
这一次，老叟没有再阻拦！</p>
就在张若尘来到那座刻有“白衣谷”三个字的黑色石碑下方，右脚抬起，踩到最后一步石阶上的时候，突然，眼前景象大变。</p>
寺庙、石碑、香炉所有一些都消失，眼前，变成一片漆黑无边的冥土。</p>
黑色泥土下，埋有数不尽的尸骨。</p>
谷</span> 光秃秃的山顶上，有寒鸦盘旋，发出刺耳的声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