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情何以堪</p>

“使者来长安要入朝觐见陛下，还要进行宴席长谈，而后陛下赏赐你金银以作心意，这些事情都还没办呢，就这么让可汗离开倒是会让别国觉得我们大唐没尽地主之谊。”</p>

夷男可汗低声说着，“薛延陀内乱了，杜尔来报复了，我要回去。”</p>

张阳又给自己倒了一碗茶水，“大唐一直以来都是礼仪之邦，但凡来使我们都要隆重对待，让可汗就这么回了薛延陀，你让诸国如何看待大唐！”</p>

“本汗要回去！”夷男可汗终于绷不住大声喊道。</p>

“还请可汗放心，陛下已经让人将旨意送到薛延陀，并且告诉薛延陀人，可汗在大唐吃好喝好睡好，大唐也会用最好的礼仪来接待你，酒肉管够，不愁吃喝，每日饮酒作乐。”</p>

“可汗放心，伱的族人不会担心你的。”</p>

夷男可汗浑身颤抖，“本汗担心自己的族人。”</p>

“你也不要太担心你的族人，陛下也下旨了，他们会团结友爱的。”</p>

李孝恭说着，“老夫会安排日子，到时候早朝觐见。”</p>

张阳咧嘴笑着，“夷男可汗有什么要求，现在可以说，我们也会禀报给陛下，既然可汗来使长安，我们要做的事情也要都做到位才行，等一切事情都办完了，夷男可汗自然可以回长安。”</p>

夷男可汗低声说着，“本汗只想回漠北，不求其他。”</p>

张阳点头道，“明白了，我们会安排的，你也别寻死觅活的，好好休息，就算现在离开长安城也不能马上到薛延陀，何必急于一时？”</p>

“本汗现在就回去等你们消息。”</p>

这家伙从一开始气焰嚣张，到现在一点底气都没有。</p>

张阳看着他的背影叹道，“人生大起大落实在是太快了，让人一点防备都没有。”</p>

许敬宗也是同样叹气。</p>

见张阳要走，许敬宗又好奇问道，“张侍郎不多坐会儿了吗？”</p>

张阳笑道，“我拜了一个老师。”</p>

许敬宗点头，“下官听说。”</p>

张阳惆怅地说道，“现在他快死了。”</p>

“嗯？”</p>

邹国公张公瑾就像是风中的残烛，随时都有熄灭的可能，按照他的说法，什么时候去世都不奇怪。</p>

回家路上张阳顺路买了一些东西，枸杞，干枣和再买点鸡肉。</p>

媳妇正在和两位婶婶打着羽毛球，现在她已经能一打二了。</p>

嗯，进步飞速，匪夷所思。</p>

安静的吃完午饭，张阳把包好的红枣枸杞瘦肉粥装好，放入一个食盒中。</p>

李玥好奇道：“今天还去见老师吗？”</p>

张阳点头道：“看看能不能让老师多活几年。”</p>

和张公瑾素不相识，不过见了两面，又是师生关系，对这种人又没什么敌意。</p>

带着媳妇第二次来到老师的家门前。</p>

似乎是张公瑾不喜欢见客，门总是关着。</p>

听到李靖也是这样。</p>

敲响门之后，开门的还是张公瑾的夫人。</p>

这一次她非常热情的迎了两人进院子。</p>

有了上一次的交流，李玥和师母的关系看起来更好了。</p>

张阳把一碗粥端给张公瑾，“自己做的不知道合不合老师胃口。”</p>

张公瑾闻了闻粥，“嗯，没有药味。”</p>

他将粥两三口喝完，吐出两颗枣核。</p>

“看你也是个有心的人，是不是觉得给老夫做吃食，老夫就会多教你一些？”</p>

“学生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希望老师的病情可以减缓。”</p>

张公瑾长叹一口气，“你是个有心思的孩子，不送贵重的东西，第一天送一些咸鸭蛋，今天又送了一碗粥，老夫也不好拒绝。”</p>

“我要是送金送银，你肯定拒绝，然后会把我赶出师门。”</p>

张公瑾笑道，“高士廉那个老东西怎么样了？”</p>

张阳回道，“没见过不认识。”</p>

“小心着点，这老家伙现在什么都不缺了，缺的就是一个当朝宰相的名头。”</p>

“和学生没什么关系吧。”</p>

“也不知道高士廉当年是怎么看上陛下的，这家伙的眼光很好，看什么都准，他怎么就没有看中你呢。”</p>

还没张阳回话，张公瑾思量着点头，“也对，你小子年轻冒失，还不懂规矩，没有势力，也没有家世，你对他没有任何的价值。”</p>

这是在嫌弃谁呢？</p>

张阳心里不服气，“其实我还是有点价值。”</p>

张公瑾冷冷一笑，“你的那点价值对他来说只是九牛一毛，而且还会给他平添事端，设身处地想想如果老夫是高士廉一样看不上你。”</p>

行吧，我对你们这些大人物没价值，你们也不屑拉拢我。</p>

这样也挺好，以后也不要看上我。</p>

张阳叹道，“那学生以后也会让自己更没价值。”</p>

“呵呵呵……”</p>

张公瑾笑着，“现在有点能做老夫弟子的模样了。”</p>

张阳无奈道，“您的病情能否与学生细说？”</p>

张公瑾摇头，“治不好的，不用浪费你的心思。”</p>

又看看张公瑾的气色，张阳向李玥抛了一个眼色。</p>

李玥眨了眨眼示意自己收到了，继续和师母说着话。</p>

“陛下时常来看望老夫，还会带着医官来看望，已经很不错了，你小子以后的路还长，专心做你的礼部尚书。”</p>

“我可能会辞官。”</p>

“为何？”</p>

“因为一个约定。”</p>

张公瑾不解道，“那你现在豁出去向中书省要权力又是为什么？”</p>

张阳低声道，“因为长辈的一份情谊。”</p>

“没想到你还是一个重情义的人。”</p>

“重情义不好吗？”</p>

一阵风吹过，吹得张公瑾的头发黑白相间，又凌乱了不少。</p>

“重情义的人活不长不久，有时候无情无义才能一步步往上走，情义是枷锁终究会拖累你。”</p>

“老师的这番话学生不敢苟同。”</p>

张公瑾深深地看了张阳一样，“现在老夫看明白了，你是成心不想老夫死了。”</p>

张阳心中犯苦，这人说话怎么回事，好难交流呀。</p>

“学生是成心想要给老师治病，应该这么说才对，为何要说成心不想老师去死，能不能别这么别扭。”</p>

“孩子们都已经有了自己的路，天下也太平了，社稷也安稳了，后事与坟地都已经准备好了，你还不让老夫去死，你让他们情何以堪。”</p>

张公瑾说的是朝中的哪些人？还是说他的亲人。</p>

仔细一想倒也没什么问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