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母平日里就是照料家里，朝中的事情也从来不过问。</p>
张大象不解道：“你在东宫的事宜是父亲安排的，参与的科举之后是打算去六部还是三省任职？”</p>
张大安考虑着：“想要入中书省。”</p>
张大素笑道：“傻弟弟，伱知道入中书省有多难吗？就算是你过了明经，方略策问可有经验？”</p>
“弟弟看过不少书籍，或许可以对答一些策问。”</p>
坐在媳妇身边，三兄弟的表情一目了然。</p>
张大象对自己弟弟这种行为很是不待见，以他对张大安的理解还停留在当年，好似是张大安眼高手低，这么着急想要往上走。</p>
而张大素则没有太多的信心，也不会拦着大安想要参加科举。</p>
张大象又道：“你留在东宫就很好，而且还能照顾太子，只要专心辅佐太子将来或许还能在朝中得一个好位置，何必参加科举？这要是传出去还以为你对太子不满。”</p>
面对自己亲哥哥的提问，张大安低声道：“若一直留在东宫可能数年都无寸进，即便是科举落第，我也可以来村子里做苦力，也和太子商量过了，过了年便离开东宫。”</p>
张大象又是摇头，想要在盘问听到张大安如此自作主张，叹息一声与父母告别。</p>
张大素嘴里嚼着饭食行礼，“外交院还有诸多事宜，儿子就先回去了。”</p>
师母送别两个孩子，除夕一顿饭吃得并不愉快。</p>
李玥帮着师母整理碗筷，一直安慰着。</p>
张大安端正地坐着。</p>
张公瑾低声道：“你当真考虑好要参加科举？”</p>
张大安点头，“当初进东宫也是父亲安排，儿子不想一直受着父亲的照顾留在东宫，即便是在东宫继续留任十年或者二十年？儿子也是没有寸进，虚度光阴。”</p>
打量着自己的小儿子，张公瑾低声讲道：“你有这般心思，老夫很满意，可你要知道当初把你送入东宫，是陛下安排，陛下也是看在老夫的功勋上，此次你要离开东宫，便不再有陛下的照拂了。”</p>
张大安再是行礼，“儿子不想要继续受陛下的照拂，这两年看了很多书籍，想了很多事情，即便是检验此生所学，就算是科举落第，孩儿也不后悔。”</p>
又是点头，张公瑾宽慰地笑了笑，“你就住在村子里，在家中多看看书，准备来年春天的科举。”</p>
“孩儿明白了。”</p>
等张大安说完离开了，张阳注意到老师的目光连忙解释道：“我也没有想到大安会想着参加科举离开东宫，这不是学生的建议。”</p>
张公瑾站起身呼吸着夜里还带着寒意的空气，“大安这个孩子胜在善良忠厚，让他留在东宫也适合他，朝中没有他所想的这么简单，他还是天真自以为是。”</p>
张阳小声道：“老师需要我照顾他吗？要不把他纳入礼部，只要学生还在礼部的尚书，就没人敢欺负大安。”</p>
“这小子野心很大，想要直接参知政事入中书省。”</p>
“大安有大理想，有做宰辅之心。”</p>
张公瑾摇头，“那就让这孩子去试一试，也让他见识见识东宫以外的人是什么样的。”</p>
先是清了清嗓子，张阳看了看四下小声道：“需要学生帮忙吗？”</p>
“帮什么？”</p>
“其实国子监的孔颖达老夫子来找过学生，想要我出几道数术题目交给他，来作为科举试题的参考，我可以透露给大安。”</p>
闻言，张公瑾神色凝重，“你这不是在帮大安，是在害了他，老夫三个儿子就数大安最善良，最纯真，你真要毁了他吗？”</p>
“太过善良不能在朝堂生存。”</p>
张公瑾抚须道：“你在朝堂老夫自然是放心，你有手段有魄力，也敢做敢当，若说大安这个孩子进入朝堂，以他的这份纯真忠厚，说不定也会另有一番前程。”</p>
话语顿了顿，张公瑾思量着，“且看吧，容老夫多活几年。”</p>
张阳笑道：“您老可千万要多活几年。”</p>
夫妻俩帮师母和老师收拾完家里这才回家。</p>
科举考试的题目还是不能透露给大安，大安确实是个纯真善良的孩子，他没有世俗人那么多心思。</p>
老师的这个小儿子从小就在庇佑中长大。</p>
在东宫也是为了保护大安。</p>
这也让大安的短处非常明显，他不善于与人交谈，也不善于与人争辩。</p>
这两年他的变化很大，可自始至终他都保留着心中那一片净土。</p>
当年天下战乱不止，老师是李世民手中的谋士，为李世民出谋划策，甚至谋嫡位，鼓励李世民发动玄武门之变。</p>
从一个父亲的上半生就可以看到他的儿子。</p>
或许是老师上半辈子阴谋诡计之事用多了，这才想着给大安一个天真，让真正的内心能够安宁一些。</p>
见夫君还神情凝重，李玥小声道：“夫君在想什么？”</p>
牵着媳妇的手，张阳的脚步很慢，“大安，可能是老师心里也想要的一份安宁。”</p>
细雪不断地落下，飘在夫妻身上。</p>
还能听到村子里孩子们的欢笑声。</p>
张阳从库房中拿了两桶东西，这些都是先前攒下来用来做炮仗的原料，只要稍稍改建一下，就可以做成烟花。</p>
回到自己的住处，张阳便开始准备起来。</p>
见李玥提着油灯走来，张阳连忙吹灭灯火，“做这个的时候不用靠近明火。”</p>
屋内点着烛火，烛光便可以照到屋外，张阳借着这些光耐心做着烟花。</p>
夜逐渐深了，风也停了但是雪越来越大。</p>
李玥坐在屋中看着书，再看看坐在屋檐下的夫君，好在这些雪落不到夫君身上。</p>
心中很庆幸自己又多活了一年，李玥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身体越来越好，力气也大了不少。</p>
十八个竹筒都装填好火药之后，张阳把它们都藏在一个箱子中，“这些都还只是半成品，想要让它们成为真正的烟花，我还要多加一些东西。”</p>
李玥一手撑着自己的右脸，另一只手还拿着书卷，“为什么是十八个？”</p>
张阳洗着手又洗了洗脸，“因为你过了除夕就十八岁了，媳妇恭喜你，现在你在我心里正式成年了。”</p>
避开夫君的目光，李玥脸颊通红捂着嘴轻声笑着，心中的幸福让她鼻子发酸，悄悄抹了抹眼泪。</p>
张阳提着酒壶，“我们应该喝酒庆祝，我们平安过了今年，往后还有很多很多年。”</p>
“嗯，值得庆贺，每年都要庆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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