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大酒缸,指的是一种煤省人开的酒馆儿,这种酒馆儿跟其它店铺不同,一进门就是一排一人高的酒缸,这酒缸有一半是埋在地下的,露出来不到一米。</p>
这样埋酒可以事半功倍,一是容量很大,所谓窖藏,必须容量大了才有意义,所以后世很多人在家中藏酒,过三五年拿出来一喝,感觉没什么变化,瓶装的茅子要放上十五到二十年才能喝出明显的陈酿味道。</p>
但酒厂的老基酒放上三五年就会酒质微黄,实际上这就是容量不同所能构建的微生物环境不同所造成的。</p>
汾酒是最纯净的一种酒,工艺和原料决定了它的杂质极少,经过陈化之后,更是清冽芬芳。</p>
刘子祥刚掀开门帘进去,酒气就扑面而来,一股清香,这种香味不是那种醉汉喝多了的难闻气味,而是自然挥发日积月累浸润出的粮食酒味道。</p>
在这种酒馆一般没有什么喝多的醉汉,原因在于这里的价格不高不低,有钱人几乎不来,穷酸酒鬼没钱在这里喝到醉,他们往往喝地瓜烧买醉。</p>
这样一来,大酒缸里剩下的是家境比较殷实的普通百姓或者真正的酒客,有爱吃菜的,也有不爱吃菜只喝酒的,一般喝一两半到二两,酒到微醺,谈天说地,恰到好处。</p>
只是那样的日子已经几年没有过了,直到最近市面大底太平了,客人才多了起来。</p>
“客爷,里面坐,打多少?”</p>
让人意外的是,店老板竟然是个女孩儿。</p>
梳着大辫子,没有一丝碎发,因为忙碌,光洁的额头见了汗,不知是不是常年在屋里的缘故,皮肤很白,鹅蛋脸上大眼睛忽闪,琼鼻挺翘,见来了客人,一笑还有俩酒窝。</p>
刘子祥鼓励的看了水生一眼,好小子,选的地方不错,深得我意啊!</p>
不为别的,主要是想喝酒了。</p>
水生挺高兴,但也有点不解,自己本来可没这意思,以前这铺子不是女人开的啊?</p>
于是开口道:“这位姑娘,以前的柳老板是....?”</p>
这是替刘子祥问的。</p>
那姑娘听水生这么问,知道客人以前来过,不由得垂下眼睛,“我爹他......”</p>
她这么一说,就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p>
这年头,过兵死人,挨饿死人,就算那小康之家,也有种种意外,着凉感冒的病死率也并不低,尤其是上了年纪的,每到换季,城里的棺材铺生意就很火爆,有的车夫到这时候还会短暂“改行”,给人当杠夫或者扛纸人去。</p>
水生不用那位柳姑娘招呼,先跑到一张桌子跟前,掏出随身带的手巾擦擦条凳,请刘子祥坐了,而后弯腰低声道:“爷,我去张罗几个菜。”</p>
刘子祥看他一眼,看来自己选的这个长随还真没错,水生就属于天生脑子好用,非常机灵的人,摆摆手让他去了。</p>
为什么说水生机灵?因为水生去张罗菜,但没帮刘子祥要酒,一来,还不知道自家主子能喝多少,要的少了不够喝,别让主子觉得自己瞧不起他酒量,要的多了呢,万一喝不完,又落了面子,所以让刘子祥自己要。</p>
这二来呢,刚才刘子祥进来的时候多看了几眼那位柳姑娘,如果水生去要酒,少不得要跟那位柳姑娘说几句话,水生的想法是,凡是主子多看了的姑娘,自己能不看则不看,话是能不说则不说。</p>
刘子祥伸手唤过来柳姑娘,“最好的,打上二两。”</p>
小姑娘很高兴,“哎,客爷,这就来!”声音脆生生,宛若深谷黄莺,怯怯初啼。</p>
她行事很麻利,举手投足间辫子甩来甩去,甩的人心痒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