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一直到日暮时分才散，送走了客人，刘四爷年龄大了，身子劳乏，也喝多了酒，便先行告辞。</p>

刘子祥说了些感谢的话，然后让石头送他回了车厂。</p>

皮道千酒量不错，加之桌上有江世尧在，一直端着，没放开喝，所以还挺清醒，见刘四爷告辞了，也要告辞离开，刘子祥招招手拦住他，“皮老总，还请留步，有事相商。”</p>

于是刘子祥跟小段进了书房，后面跟着皮道千。</p>

水生办事很得力，书房的位置放在中堂后面，卧室的东侧，比较安静隐蔽，里面装饰并不豪华，但非常雅致，几人分宾主坐了，小丫鬟前来奉茶。</p>

这些丫鬟婆子都是水生先在牙人那里选一便，再送来让刘子祥过目，丫鬟均是面容姣好，婆子各个干净利索，干活得力，水生还请了一个以前王府的教习，教她们各种规矩、伺候人的技巧。</p>

小丫鬟迈着碎步，先给小段奉茶，然后给自己主人端上，再给坐在下首的皮道千。</p>

喝了两口，略微歇歇，刘子祥才开口道：“皮老总，你去外城怎么样？”</p>

“啊？”皮道千一愣，自己还没高兴了半天工夫呢，本以为搭上了江都统的线，以后还不得步步高升？谁想去外城啊！</p>

现在的外城，虽然得到一定的恢复，略微改变了以前的破烂景象，但仍然混乱不堪，污水横流到处乱打乱建不说，人口流动性也很大，拉骆驼的贩子，卖苦力的力夫，弹三弦的瞎子，鱼龙混杂，不是个好去处。</p>

最关键的是，外城都是穷鬼，没有油水可刮啊！</p>

在以前，内城有步军衙门，外城有巡捕五营，后来改制，内城外城都归步军衙门管，但实际上就是放弃了对外城的治理，巡捕五营名存实亡。</p>

这也很好理解，内城人有钱的不少，有势力的也多，保护好他们既能创造效益，又能让上面满意，外城的穷鬼在步军看来不值一提，死就死了，这年月死个把人还不是很正常？</p>

老皮苦着脸，“刘兄，兄弟我要是话说错了，还是事儿办岔了，您只管言语，何必让兄弟去那种地方？”</p>

刘子祥故作惊讶，“皮老总何出此言啊？”</p>

皮道千解释道：“老兄有所不知，我们步军，什么都要自己花钱，既然要花钱，就得有进项，在城里，好歹还能混上个嚼谷，可到了外城，我就算狠刮地皮，弄得那仨瓜俩枣还不够弟兄们吃饭的呢！”</p>

刘子祥这才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是这个原因，皮老总，给你三百人，带着饷银的，一个月十块大洋，一应服装武器上面都会配齐，你看怎么样？”</p>

皮老总腾的一下站起来，“老兄，你没拿我说笑？”</p>

三百人带饷银是什么概念！</p>

老皮现在手底下几十人，他的顶头上司，手底下上百号人，三百人的规模，相当于他再升两级还多！</p>

最关键的是带饷银，不用自己找钱，还发服装等物事，这样的好事儿谁不想去，这三百来个名额就成了香饽饽，到时候他皮老总也能跟着水涨船高，用谁不用谁，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p>

这时候小段说话了，“咳咳，那什么，家父段讳启睿。”</p>

皮道千反应了半天，只觉得天雷滚滚，好似做梦一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