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观马年以及其护院，都是一副“和善”模样。</p>
“我的人呢？”她问。</p>
马年阴柔的脸上勾起笑容，温柔道：“夫人别急，在下是来道歉的，自然会将那位姑娘完好无损地送回来。”</p>
语毕，不等她同意，就对小二道：“上几个菜到雅间，我与裴夫人聊一聊，也让我尽一尽地主之谊。”</p>
他的笑意加深，眼中仿佛透着某种威胁，根本没给沈桑宁选择的余地。</p>
“休想靠近少夫人一步。”护卫长的刀柄对着马年的脖子。</p>
“放下，”沈桑宁命令道，眼睛却看着马年，“马公子盛情，我正好也饿了。”</p>
云叔他们都还未归，现在不是硬碰硬的时候。</p>
且，紫灵还在他手上。</p>
眼下马年会折回来，说明……他知道了她的身份，不愿得罪，只要她假意顺台阶下，便不会有性命之忧。</p>
沈桑宁跟着马年，走进雅间内，为避免孤男寡女的情况，马年还很贴心地留了个侍女在内。</p>
但那是他的侍女。</p>
马年一坐下，开门见山，“裴夫人，今日之事是个误会，你的丫鬟长得颇像我府中一妾室，我还以为是她逃出来了呢，归家后发现我家妾正在家里，我才意识到抓错了人，这不，就将人给你送回来了。”</p>
先前还嚣张的人，现在说起假话来一本正经。</p>
沈桑宁浅笑道：“这也能认错，看来公子有很多妾室，倒是……很幸福。”</p>
可看着，这马公子并不像好女色的人呐。</p>
方才劫走紫灵时，沈桑宁瞧见车内有男人，男人与马公子靠得极近，低着头，然而由于马车迅速跑掉，她根本没看清。</p>
可若马公子好男风，为何还要纳妾？</p>
掩人耳目？</p>
那也不需要太多妾室吧，甚至强抢民女？</p>
还有老婆婆消失的孙女……</p>
沈桑宁心中诸多疑问，忽听马公子叹慨道——</p>
“裴夫人能理解是最好了，总之这一切是个误会，还望裴夫人能将您那些护卫调回来，再过半个时辰便要宵禁了，堵在外头实在不好看。”</p>
“马公子说的是，”沈桑宁正愁没法赶过去报信，“那麻烦店小二跑一趟吧。”</p>
马年微微蹙眉，感觉她不诚心，“裴夫人不是有护卫吗，让他跑一趟不行吗？还是你觉得我会对你不利？”</p>
呵呵。</p>
她现在身边都没人了，怎么可能再让护卫长离开啊！</p>
沈桑宁端起茶杯，遮掩住唇瓣甜蜜的笑意，“马公子有所不知，这护卫是个实心眼的，只听我夫君的话，让他不得离我身边一步，生怕我在外受了欺负，就算是我，也命令不动啊。”</p>
如此，既显得她无奈，也诉说了自己感情的事，无形中与人拉近距离，再趁机打探对方感情之事。</p>
不过，让她没想到的是，她的说法，比想象中更有用。</p>
马年听闻，眼里勾起几分惆怅与羡慕，虽然只是一瞬间，也让沈桑宁了解到，他的感情应该是不太顺利。</p>
马年不知她所想，一心想让她将护卫们撤回来，反正不论谁去将护卫们唤回来，都一样，于是“请”店小二跑一趟。</p>
店小二快步跑了，雅间内陷入寂静，马年不知是联想到什么，主动问道：“听说裴世子去赈灾了，裴夫人为何会出现在通州？”</p>
沈桑宁轻叹一声，带着忧愁，“我夫君去了扬州，他不让我去，可我放心不下，我说这些，马公子也许是理解不了。”</p>
“我……能理解。”马年阴柔中透着戾气眉眼失了警惕，想到马车上哥哥说要去扬州，扬州正闹水灾，也不知哥哥要去做什么，会不会有危险。</p>
马年低垂着眼，情绪起伏明显，“爱人远行，自然想陪同。”</p>
沈桑宁瞅着他，她都没他难过。</p>
怎么，他爱人也要远行？</p>
沈桑宁心思百转，不确定他爱人究竟是不是马车上那个，还是有别的？毕竟连妾室都不少的马公子，未必是个专情的人吧。</p>
想着，她试探开口，“是啊，何况我夫君待我极好，我原以为嫁了公府世子，他会像我爹一样妻妾成群，却没想到他只想要我一人，我与他相互珍视，自然是放心不下他的。”</p>
马年眼中诧异一闪而过，随即艳羡快溢出眼眶，“裴夫人是谁家千金？”</p>
“我爹是承安伯。”她道。</p>
承安伯？马年疑惑地回忆一番，没想起来此人是谁，可见家族多落魄。</p>
越是落魄，越是高嫁，越令马年共情与感慨，又想到自己，他的羡慕与失望交错。</p>
他的表情，被沈桑宁尽数收入眼中。</p>
沈桑宁笃定，这马公子只对一人情根深种，且对方是个地位高于他的男子，而马公子将自己放在了女子的处境上。</p>
她为何确定呢？</p>
因为这世间，男子可以三妻四妾，男子是受益者，极少会有男子羡慕“一生一世一双人”。</p>
可是马公子羡慕了。</p>
“即便高嫁，也可以被珍重。”马年的声音悠扬透着几分苦涩，他的视线望向窗外。</p>
沈桑宁随他的视线望去，自然看不到一楼的景象，但她能想象到，马车内那一位，就是马年深爱之人。</p>
爱，为何不得，答案太明显不过了。</p>
两个男人，还是出身不凡的男人，如何能在一起。</p>
“马公子，高嫁与低嫁是外人才会说道的，世俗的偏见留给世人就好了，而夫妻过得如何，只需要两人努力，不需听外人言说。”她娓娓道来，一边观察着对面神色。</p>
她说得够直白了吧！</p>
马年摩挲着手指，思绪飘远，“裴夫人是个妙人，难怪裴世子喜欢，可……这世间总有比身份之别更让人痛苦的。”</p>
沈桑宁抬手挠挠后脑勺，“那又怎样，太监都能与宫女对食，历朝历代龙阳癖、磨镜癖的也不少，她们也不曾畏惧流言，但凡相爱，只要没血缘关系，不给外人带去灾祸，都无妨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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