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巨大的落地窗边，沿着一截墙壁，又开了一道长条形的大窗。</p>

这道窗贯穿了大半面墙，窗下架着吧台一般的木桌，桌上杂乱地摆着许多东西。</p>

“蔷薇才不管那些，她想看看银河里的花朵，她就一定要去看。”</p>

“她通过漂流鸽的方式认识了一个和她志向相同的朋友，她决定要在生日这一天和这位朋友相见，然后他们就要一起向银河出发了！”</p>

……</p>

微微的风声里，叶空绕过茶几，走向那扇窗户。</p>

她在桌上看到好多本不死妖的书。</p>

同一个名字，不同的出版社，甚至不同的语言，它们被随意堆叠在桌上，间或夹杂着少年的课本以及草稿纸。</p>

叶空抬手尝试着拿起一个本子，然后她就发现自己居然真的可以做到，她甚至还可以清楚地看见上面笔锋清傲的字迹。</p>

密密麻麻，全都是看不懂的数学公式。</p>

叶空翻了几页，还在空白处看见了一些随手画的火柴人。</p>

——我儿子。</p>

一个在船上扬帆起航的小人儿旁边写着这三个字。</p>

而那高高的船帆上挂着一个高举右手的人，画了个花朵发夹作为性别特征，代表着嘴唇的一横也弯得相当夸张。</p>

这小人旁边则指向一句超长的注视——我！池弯刀！在海上也要做能征服风浪的英雄母亲！</p>

叶空：……</p>

甚至下一页，又一个不忍细看的涂鸦旁边，还写着一句旁白“感觉我也挺有画画天赋的，不愧是不死妖的粉丝。”</p>

叶空：……</p>

这句话下面，换了种更加温润飘逸的字迹写着：天亮了，池女士怎么还不醒？在梦里被你的偶像单杀了吗？</p>

叶空：……</p>

叶空合上本子，明白这些写满数学公式的草稿本，应该不是温璨，而是温璨妈妈的。</p>

她手指滑过那些书本，看到其中还有许多海洋知识相关的书籍，想来这些才是温璨的。</p>

“趁夜，蔷薇翻窗溜走了……”</p>

“她背着塞满干粮的背包，从玫瑰月季家的窗下蹑手蹑脚地离开，走向了遥远的，没有尽头也不看清方向的土路。”</p>

“银河就在她头顶，闪烁着粼粼的波光。”</p>

……</p>

叶空在落地窗前驻足，源源不断拂进来的微风里，她抬头看向窗外。</p>

天光自苍穹里漫漫倾洒，泼满入目所见的每一寸风景。</p>

可方才还清晰得能看清每一笔画的视野，突然变得模糊了。</p>

云是雾。</p>

树是绿色的墨团。</p>

喷泉是凝固的水珠。</p>

花园里正在工作的园丁像被按下暂停键的机器人。</p>

——这一瞬间，那种浑然忘我的真实感才突然被击碎。</p>

叶空不由自主地抬起手向窗外摸去，她的手穿透风和空气，却突然触摸到一片温暖的皮肤。</p>

叶空：……</p>

·</p>

昏暗简陋的办公室里，戴着VR眼镜的少女如被突然按了暂停键般定在门口。</p>

十几秒后她终于抬手，缓缓摘下了头上的眼镜。</p>

视野还有片刻的模糊。</p>

她晃了晃脑袋，顺着自己的胳膊，小臂，手指缓缓看去。</p>

在她面前的，是刚刚开门不久的温璨。</p>

原来她不知何时已经走到门口来了。</p>

而温璨坐着轮椅，任由她的手触碰他的脸。</p>

昏暗中，男人正抬着头无声注视着她，一双眼睛如起了雾的海。</p>

冷寂又晦暗。</p>

半晌，他才笑了一下，语气里却没有一点笑意：“好看吗？”</p>

“……”</p>

叶空就像被烫到一样倏地收回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