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苏白好像没看到她，推着购物车，在与她垂直的方向，不紧不慢地走过去，悠闲得像在逛自家后花园。</p>

高大挺拔的身影，转眼就被货架挡住了。</p>

云栖久悬在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地。</p>

她拍了拍怦怦乱跳的小心脏，灵活地推着购物车，掉了个头，打算从另一个方向出去。</p>

“嘭——”</p>

两辆购物车猛然撞在一起。</p>

云栖久被震得手发麻，头也没抬，忙不迭地跟对方道歉：</p>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p>

她边说，边扯着购物车往后退。</p>

可购物车前方有一只轮子，竟与对方的轮子卡在一起。</p>

她越是着急，两辆购物车越是扯不开。</p>

购物车在拉扯碰撞间，又是一通啪啦啪啦的声响。</p>

动静挺大，吵得人心烦。</p>

云栖久正懊恼今天出门怎么忘了看黄历，忽然听到一道带笑的磁性嗓音，自头顶落下：“好巧。”</p>

他的嗓音自带华丽空灵的美感，如月色投入岑寂深林，惊醒了她内心的一丛萤火虫。</p>

云栖久身体一僵，什么表情动作都凝住了。</p>

半晌，才认命地讷讷回：“不巧。”</p>

真的，太不巧了！！！</p>

“是么？”</p>

比起她的羞窘，许苏白优哉游哉的。</p>

“难不成，你还真是从天而降的小仙女，能预知未来，推演到我将会出现在这儿，所以，特地来这儿侯着我？”</p>

云栖久：“……”才不是！</p>

“我只是刚好出来买点东西……”她回道。</p>

由始自终，都没看他。</p>

果然，许苏白又要说她了：“这是第三次了，跟别人说话时，得看着对方的眼睛……”</p>

云栖久蓦然抬眼看他，“不然不礼貌是吧？”</p>

许苏白似乎怔了一下，忽而粲然一笑：“是。”</p>

他一笑，云栖久的心神又乱了。</p>

许苏白笑起来是真的好看。</p>

那双内双丹凤眼下，会浮现明显的卧蚕，消了他面相上的部分冷厉，显出几分温柔。</p>

许苏白欺近她，抬手，穿过购物车，微暖的手背轻贴她的面颊，笑问：</p>

“你的脸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红？发烧了？”</p>

轰——</p>

云栖久的脸更红了，媲美水亮光滑的小番茄。</p>

心跳彻底失去控制，呼吸间，竟觉得空气稀薄不少，让人胸闷。</p>

她拿开他的手，“我没有发烧。”</p>

许苏白看她气鼓鼓的，被逗得直乐：“哦，那你的脸为什么这么红？”</p>

云栖久磕磕巴巴地狡辩：“我……我气色好。”</p>

“哈哈……”他低头闷笑，一只胳膊肘搭在购物车上，另一只手握着扶手，肩膀抖颤间，购物车也晃动了两下。</p>

云栖久：“……”</p>

有什么好笑的？</p>

许苏白笑得差不多了，扫了眼她的购物车。</p>

她的购物车很空，只放了几包卫生巾。</p>

他由衷道：“那你身体还挺不错。”</p>

云栖久：“……”</p>

云栖久也看了下他的购物车。</p>

里面都是些食材和调味料。</p>

看那竹签、刷子和铁架，她猜测：“你要弄烧烤？”</p>

“是啊，这也被未卜先知的小仙女算出来了。”</p>

许苏白说着，把购物车往侧边推了一下，再往后一退，两辆难舍难分的购物车，终于分开了。</p>

“你买的东西不就是烧烤用的么？还有，我不是小仙女。”</p>

云栖久说着，推着车子，绕开他，往外走。</p>

许苏白跟在她身后，两道车轮声叠加在一起，咕噜噜地响。</p>

“那，你是爱丽丝？”</p>

云栖久去拿了一提纸巾，放进购物车里，转身换了个区域，去买水果。</p>

“我有名字。”她说。</p>

暖色灯光下，成堆的水果呈现出鲜艳光泽，散发出香甜可口的气味，勾得人食指大动。</p>

云栖久左看右看，要不是肚子塞不下这么多，而且钱包也比较紧张，她全都想打包回家。</p>

她撕下一个保鲜袋，抻开，提起一串葡萄，检查有没有坏果。</p>

许苏白站在她对面，垂眼看排列得整整齐齐的柿子，漫不经心地说：</p>

“你这名字，回去后，我想了又想……”</p>

闻言，云栖久的视线有一瞬模糊，重新聚焦到她对面的那个大男孩身上。</p>

许苏白穿着一件圆领T恤，脖颈上的文身暴露无遗，耳垂上的那对黑钻耳钉，让人稍微转移了点注意力。</p>

但这丝毫不影响他那一身痞气，像个混不吝的不良少年。</p>

云栖久一直都知道他坏。</p>

不仅是外表上的“坏”，还有由内而外散发的、恰到好处的坏，能勾得无数女人痴迷于他，为他沦陷。</p>

她都决定要放弃他了。</p>

他偏在这时告诉她，在两人分开的时间里，他反复想起了她，害她刚砌好的心墙，摇摇欲坠。</p>

看，他这人，多坏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