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彦看着她，诧异道：“你不紧张？”</p>
“我还好。”</p>
“现在靠裸分上清大太难了。”姜彦说，“难道你以后不想考吗？”</p>
周挽翘了翘唇，温吞道：“我没仔细想过，顺其自然。”</p>
姜彦则摇头道：“周挽，在国内华清大学不是别的什么学校能比拟的，考上清大就能有更轻松的未来。”</p>
周挽没说话，侧头看向窗外。</p>
蓝天白云，天高地远。</p>
就像广阔无垠的未来。</p>
那她的未来呢？</p>
周挽想象不来。</p>
她就像一只羽翼渐丰的幼鹰，原本是该属于高空的，自由自在，如今却被一根无形的线牵制，飞不远，也飞不高。</p>
家附近有一个老旧的电影院，电影院底下则是一家游戏厅，放学后常会有些学生来玩，生意还算不错。</p>
这家游戏厅是周军朋友开的，后来全家搬离平川市，这家游戏厅便托周挽照料着，说是拜托，其实是借个由头替朋友照顾女儿，每个月给周挽一笔工钱。</p>
每天放学后，周挽便会来游戏厅交接班。</p>
“小老板。”一个明艳漂亮的女生跑过来，两手搭在台上倾身，嗓音清脆，“给我一百个游戏币！”</p>
周挽从作业中抬头：“一百块钱可以办张卡，后面买币打95折。”</p>
“行，那办一张吧。”</p>
周挽低头登记卡时，听到那女生转身抬手兴奋地唤：“阿骁！”</p>
周挽指尖一顿，看到陆西骁朝着这个方向走来。</p>
女生亲昵地搂住他胳膊，撒娇：“我都等你好久了！”</p>
陆西骁扯了扯嘴角算作回应，看起来兴致缺缺，抽出一百放在台上。</p>
他一只手臂被女生扯着，于是另一只手推开烟盒抽出一根咬进嘴里，又摸出打火机。</p>
“叮”一声。</p>
火焰蹿起，火舌却没舔上烟丝。</p>
他嗓音有点哑，带鼻音，像没睡醒，又随性散漫。</p>
顿了顿，又想起什么，问了句：“这儿能抽烟么。”</p>
反应过来他是在跟自己说话，周挽答：“可以。”</p>
她将卡递给女生：“好了。”</p>
“那玩游戏只要刷卡，不用再拿硬币了是吗？”女生问。</p>
“嗯，是的。”</p>
女生点点头，看向陆西骁时眼睛都是亮的：“阿骁，你想玩什么？”</p>
他呼出一口烟：“随便。”</p>
“那我们去玩投篮机好不好！”</p>
陆西骁穿着一身利落的黑，叼着烟，骨节分明修长的手抓起篮球，一个接一个投，他其实投得很随意，不急躁，只是随便玩玩，但个个都投准。</p>
身后渐渐聚了不少围观的人。</p>
这样的目光引得陆西骁女朋友更为得意。</p>
“阿骁。”女生都快黏他身上了，“待会儿我们玩双人的好不好？”</p>
“不玩。”他在垃圾桶边弹了弹烟灰。</p>
“你陪我一起嘛。”</p>
“你自个儿玩。”陆西骁抄起游戏卡刷了，直接给她按了开始键。</p>
又有新客来，周挽又给一对情侣办了卡，忽然听到那个男生说：“欸，那儿什么情况，吵架啦？”</p>
周挽顺着看过去。</p>
大概是陆西骁的态度惹得女生不高兴，她轻蹙着眉，眼眶泛红，可怜又委屈的样儿。</p>
而陆西骁却靠在一边，垂眼看着她，没什么情绪，更不可能找到心疼的意思。</p>
“陆西骁，你能不能对我上点心。”女生不满道，“每次都是我找你，现在也不跟我一块儿玩游戏，有你这么谈恋爱的么。”</p>
“许怡璇。”他垂眼，声音很淡。</p>
就这一声，许怡璇就明白，她没法在陆西骁面前拿乔。</p>
陆西骁不惯着她的。</p>
作过头了。</p>
他掐了烟，看上去兴致阑珊：“算了吧。”</p>
她睁大眼：“什么？”</p>
“分手。”</p>
周挽看着许怡璇的眼泪夺眶而出，那样明艳漂亮的女生到了陆西骁面前也变得这样狼狈落魄。</p>
周围站着许多人，许怡璇脸上挂不住，丢下一句哭腔的“混蛋”，转身跑着离开了。</p>
陆西骁就是这样子的人。</p>
其实学校大家都明白，毕竟总能看到他身边站着的不同的女生，但依旧挡不住前仆后继的女生。</p>
也不知是着了什么迷。</p>
许怡璇走后，陆西骁没去追。</p>
他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出来时脸上还挂着水珠，顺着利落锋利的脸部线条往下。</p>
他走到周挽面前，从她桌上抽出一包烟：“多少钱？”</p>
“八十。”</p>
陆西骁扫码付钱，抬眼瞥见周挽时视线一顿。</p>
他似是觉得有点眼熟，漫不经心地随口问一句：“阳明的？”</p>
周挽抬眼：“嗯。”</p>
他撕开香烟包装，又抽出一支，点烟，在烟雾中扬了扬眉：“叫什么？”</p>
“周挽。”</p>
顿了顿，她补充道，“会挽雕弓如满月的‘挽’。”</p>
陆西骁扬眉，意味不明地笑了声。</p>
在他的笑声中，周挽脸开始发热。</p>
“陆西骁。”他说。</p>
“我知道。”</p>
他抬眼。</p>
周挽也抬眼，同他对视。</p>
她曾经在某本书上看到，和一个人对视两次，就能让他记住你。</p>
这是第二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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