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挽实在是太过了解他。</p>
她能看透陆西骁的脆弱和孤独，所以会陪他看烟花陪他看雪。</p>
同样的，她也太清楚怎么让陆西骁放手。</p>
当她说出那一声“哥”后，陆西骁就松开了她的手。</p>
周挽甚至没有一刻的停留，不敢，抬脚就往前走。</p>
……</p>
她说到做到。</p>
从那天开始，再没出现在陆西骁的世界里。</p>
和电视剧或电影中的分手不同，没有下雪，没有生病，那天之后天气越来越热，夏天真是来了，而陆西骁的身体也一天天痊愈。</p>
陆老爷子原以为以他的性子，稍好一点一定就会待不住要出院，没想到他竟安安分分地等到了五月底好全了才出院。</p>
出院那天天特别热，陆西骁换掉蓝白条的病号服，换了件自己的短袖。</p>
照看他的护士在这些天也跟他熟络不少，瞥见他锁骨下露出的隐约字迹，顿了下，问：“这是什么？”</p>
陆西骁一愣，看了眼对面的镜子。</p>
他表情只出现不到半秒的怔愣，很快恢复如常：“纹了个名字。”</p>
“哟。”护士暧昧的笑，“女朋友的啊？”</p>
“前女友。”</p>
护士一愣。</p>
想到之前常来医院的那个女生，如今却是有一个月没有过来了。</p>
“那这纹身要怎么办，要去洗掉吗？”护士说，“我可先叮嘱你一声啊，你这纹身的位置靠近刀伤，就算要洗也不是现在。”</p>
“不洗。”</p>
护士挑了挑眉：“那你以后的女朋友看到不得生气啊。”</p>
“生气了就换一个呗。”陆西骁抽出一支烟咬在齿间，漫不经心地笑着答。</p>
护士啧啧几声：“渣男啊。”</p>
“毕竟纹身这种蠢事这辈子干过一次就长记性了。”陆西骁说。</p>
……</p>
他没把出院的消息通知陆老爷子，自己办理好手续下楼，蒋帆和黄屏刚好到医院。</p>
陆西骁太久没出现，他们后来还是知道了那天发生的事。</p>
蒋帆帮他拿上东西，问：“都好了吗，真的不用再住一段时间？”</p>
“我他妈都住了一个多月了。”陆西骁一手搭在他肩膀上，懒洋洋又痞里痞气的。</p>
黄屏直接抽走他手里的烟：“还抽，不要命了。”</p>
陆西骁笑笑，也不争执。</p>
黄屏开了车，还是辆破得快散架的大众，那座椅上的皮子都掉了：“去哪儿？”</p>
“学校吧。”陆西骁坐在后排，靠着看向窗外。</p>
黄屏和蒋帆皆是一顿，但什么都没说。</p>
车停到校门口，陆西骁下车，一手扶在车顶，弯腰跟黄屏抬了抬下巴，说：“走了。”</p>
这会儿是上课时间。</p>
学校里很安静，只剩下教室里传来的朗朗书声。</p>
经过布告栏，陆西骁侧头。</p>
前段时间刚刚结束了月考，布告栏上贴了成绩榜。</p>
他扫了眼，没出现那个名字。</p>
蒋帆迟疑了下，还是说：“她好像转学了。”</p>
看不到的角落，陆西骁指尖一顿。</p>
“哦。”</p>
蒋帆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先前打电话过去时还恩爱得很，突然间就分手了，分手还不够，直接转学，完全是要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p>
这种事，不论怎么想，都应该是陆西骁的问题。</p>
到底是干了什么，能把周挽直接气到转学。</p>
“阿骁。”蒋帆顿了顿，试探性地问，“你是不是做什么对不起周挽的事了，把她气成这样。”</p>
陆西骁侧头，嗤笑了声。</p>
他那模样吓人得很，蒋帆当即抬起手：“得得得，我不问。”</p>
……</p>
全校都知道周挽转学了，年级大榜的第一第二名全部都换了人，也都知道了他和周挽分手的事。</p>
大家也没有太过吃惊，虽然周挽确实是跟他在一起最久的一任，但毕竟是陆西骁嘛，那样恣意随性、游戏人间的人，怎么可能真在这个年纪就和一个女生定下来。</p>
他回了教室，没听课，到了就趴下睡觉。</p>
到放学，又跟从前那样和那群狐朋狗友瞎玩瞎闹，看不出丝毫分手后的神色。</p>
晚上出去吃夜宵，大排档，塑料桌塑料椅，人声喧闹。</p>
陆西骁刚坐下没多久就有女生来搭讪。</p>
他大病一场，人瘦了，显得更利落更成熟，周身都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破碎感和韧性，两相矛盾，更显得神秘，让人想要探究，忍不住靠近。</p>
女生给他点烟，他便也配合地倾身抬手拢风。</p>
他好像变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变，一直都是这样。</p>
蒋帆抬眼打量那女生的样子，腰细腿长，身材极好，是陆西骁从前喜欢的风格。</p>
女生清媚开朗，很快就跟其他一群人混熟了，陆西骁也随她坐在自己身边，偶尔侧身在他耳边轻声低语。</p>
有人好奇问她是哪个学校的，她挑挑眉，反问。</p>
答说是阳明的。</p>
女生有些吃惊地笑起来：“还是高中生啊，我都大一了，19岁。”她托着脸侧头，问陆西骁，“你多大啊？”</p>
旁边男生替他回答，18岁。</p>
“比我还小一岁。”女生笑起来时眼睛很媚，能抽丝，看着陆西骁笑着说，“那我还得叫你一声弟弟呢。”</p>
陆西骁拎着酒杯的手一顿，抬眼，扯了下嘴角，半警告半轻佻的语气：“你叫个试试。”</p>
女生有眼力见儿，摊手讨饶：“别，我可不敢。”</p>
……</p>
女生加了他们的微信，有时给陆西骁发，他偶尔会回，不回的话就找他朋友，由此常常跟他们一道聚，也就越来越熟络起来。</p>
她自觉时机差不多成熟，这陆西骁每次一出现就跟进了狼窝的羊似的，她再不抓紧着可就得被人捷足先登了。</p>
她提前跟酒吧沟通好，给陆西骁唱一首歌。</p>
美女唱情歌求爱，总是件值得起哄的事儿。</p>
酒吧里的喧嚣声一阵接着一阵，她从那些挥舞的手中看向坐在角落的陆西骁。</p>
他甚至都没抬头，低头看手机，神色漠然。</p>
她不知道，这样唱歌表白的架势，陆西骁都不是头一回遇到了。</p>
她不由觉得失落，可偏又最喜欢他这副漫不经心的痞气模样。</p>
唱到最后，她拿着话筒缓步下台，穿越过人群，站到陆西骁面前，笑着说：“陆西骁，我喜欢你，你要当我男朋友吗？”</p>
陆西骁正低着头看手机——周挽给他发了一条信息，在分手一个多月后。</p>
确切的说，是转账消息。</p>
又过了几秒钟，她又发来一条：[陆西骁，这是过去将近一年里你在我身上花的钱，可能还不够，但我现在只有这一些，剩下的要晚点才能还你。]</p>
陆西骁下颌收紧，磨了下牙。</p>
半晌，冷笑了声，直接按了确认收款。</p>
他将手机丢到一边，抬眼，笑了下，痞里痞气的：“行啊。”</p>
……</p>
后面几天，那女生就经常待在陆西骁身边。</p>
本以为他只是慢热高冷，没想到却根本就捂不热他。</p>
她陪着陆西骁跟他朋友们去打牌，中途他起身下楼去拿喝的，女生叹了口气，问道：“诶，阿骁谈恋爱就这德性么？”</p>
众人停顿了下。</p>
有一瞬间大家表情都闪过一抹不自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