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娘拉着苗苗来到来到一处花坛中，看不见沈寻梦的身影后，才松开苗苗的袖子。</p>

她没想到会在这里猝不及防遇见教坊中的人，现在都城有人知道她曾做过瘦马，犹如一把刀，突然悬在她心上，刀尖泛着冷光，一寸寸逼向她，她忍不住攥紧手中帕子，神情凝重起来。</p>

苗苗心虚瞟了她一眼：“郁娘子，我是不是说了不该说的话？”</p>

郁娘缓过神：“你不说，她也会知道的。”只是时间早晚罢了，该来的还是会来。</p>

“郁娘子，她刚刚说的那些话……”</p>

苗苗纠结看她，心里隐约明白了些什么，忽然间更心疼她，也终于明白她身上为何总有一丝忧愁萦绕。</p>

原来她在外面吃过这么多苦头。</p>

郁娘苦笑道：“嗯，便是如她所讲的那般，其实我以前是……”</p>

苗苗忽然一把揽住郁娘，拍拍的郁娘的肩膀。</p>

“郁娘子，咱今日不说这些了，继续赏花吧。”</p>

郁娘笑了笑，努力压下心中不安：“好。”</p>

山雨若要来，她挡也挡不住，现下只能先度过这个赏花宴，然后再从长计议。</p>

眼前的花坛按照颜色和种类布满黄的、白的、粉的、绿的花儿，划分成十六个小格子，那些花儿或一朵朵或一簇簇从娇嫩的枝叶中探出头，花攒锦簇、斗色争妍。</p>

苗苗不住低叹：“竟有这么多种菊花，郁娘子，你看，那边还有黑的。”</p>

郁娘抬目望去，看见几株特地用瓷器细养出来的黑色菊花，花瓣如披帛般温软散开，应是金丝皇菊种类，可颜色却是黑色的。</p>

“这花怎么变成黑的了？”苗苗一脸狐疑。</p>

这时，边上忽有人接过话：“因为这花儿是用墨水浇出来的。”</p>

郁娘和苗苗抬头，见说话的是个年纪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女，她手里拿着团扇，梳着百合髻，头戴玛瑙珍珠发钿和铃兰花流苏步摇，身上则穿着宝蓝色长褙，内搭白色抹胸长裙，衣间并无太多贵重首饰，然而一看便觉贵气非凡。</p>

在她身后跟着两个婆子，两个丫鬟，四人皆眼观鼻，鼻观口，姿态端正守礼。</p>

连下人都训的这般规矩，想必非是一般世家。</p>

苗苗惊讶看向对方，喃喃道：“原是墨水做的啊。”</p>

徐妙兰拿着团扇掩唇，轻笑出声，并未答苗苗的话，而是向郁娘开口：“你这丫鬟怎地这般单纯。”</p>

郁娘神情微顿：“她一直跟着我，甚少出来游玩，让您见笑了。”</p>

这话便是有为苗苗开脱之意。</p>

徐妙兰心道，还是个护仆的主子，她不由多看郁娘几眼，从郁娘进来的第一眼，她便注意到她了，也有几个眼尖的贵女和官家妇人注意到她，都忍不住暗暗猜测她是哪家的小妾。</p>

毕竟，都城簪缨世家的主母、正妻和嫡女的身份，那都是清清楚楚的，这女子身份不明，且打扮朴素，想来只能是个妾室。</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