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目睽睽之下,堂堂王爷竟被一个女流逼问毫无招架之功,连在远处奉旨旁观的齐进都忍不住掩额。
玉渊声色俱厉:“你们自己把事儿都做绝了,把李锦夜逼到那个份上,到头来还要怪罪李锦夜对付自己人,请问,这个枪口是李锦夜要对准你们的吗?错,是你们自己对准了自己!”
荒诞却真实的事实,让李锦云心底里瞬间升起一股凉意,顺着四肢百骸爬进脑髓,连声音都有点不稳:
“高玉渊,这是皇上的旨意!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四海之内,皆是王臣,这个道理你明白不明白。”
“我不明白的!”李锦夜突然接话。
阳光映在他半边线条深邃的脸上,唇角如刀刻一般没有丝毫弧度。
“倭寇杀人如麻,百姓流离失所,边关瘟疫横行,多少良田毁弃,多少村舍不见炊烟,你们还在算计着皇位;我更不明白,你们派苏长衫这样一个连人都没杀过的世家子弟,是为了让他去送死,然后斩断我的一条手臂,还是真正为了大莘江山。”
“你们算计至此,阴狠至此,无耻至此,还硬逼着我忍下这口气,忍不下,就是不忠不孝不仁不义!这样的忠孝仁义我不要,更不屑!”
李锦夜眼底闪烁着毫不掩饰的嘲讽。
正是人间四月天,原本落英缤纷的京城,繁华早已不得存在,刺眼的阳光下,尽是满城的寂寞。
“这种卑劣的手段,你们用了一次又一次。当年你们灭蒲类的时候,打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旗号;实际上呢,实际上你们怕蒲类王一统北狄,威胁到大莘。”
李锦夜因为愤怒而狰狞的面孔骤然冷厉,“如今你们绑着我妻子好友,用他俩的命逼我向你们下跪,我若跪了,就是接受兵谏篡位或身败名裂的命运;我若不跪……”
李锦夜缓缓扭头,看了看身后黑压压的人头,冷笑道:“历史,永远是胜利者书写的,你们能写,我自然也能写!!今日,我便要清君侧!”
李锦云的冷汗,涔涔而下,颤着唇道:“皇兄,你是要清君侧,还是要清君!”
孙焦冷笑一声,振臂高呼:“兄弟们,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我们只要安亲王做皇帝!”
“安亲王!”
“安亲王!”
“安亲王!”
呼喊声响过宫田官道,响过红尘市井,响过古庙颓垣,响过烟雨南糨,风霜塞北,直至云霄。
李锦云在这震耳欲聋的声音中,突然咳嗽起来,他心里悄无声息的涌上慌乱。
父皇,也许您真的做错了!
“安亲王好牙口,黑的说成白的,生的说成死的!”
这时,城墙上缓缓走来一道明亮的身影,长长的裙裾拖曳在地上,随身姿摆动。
正是令贵妃。
李锦云一看到她,仿佛看到了救星一样,不管不顾冲过去。
令贵妃目光幽冷地看着他,用只有母子二人能听到的声音,低低道:“你倒是出息!”
李锦云羞愧的低下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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