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p>
朱祁镇听到后，头也没回地说道：“你先等一下啊，朕这里腾不开手！”</p>
紧接着，又问道：“那谁，水呢？”</p>
怀恩赶忙上前：“皇上，水接来了。”</p>
“倒进去啊！”</p>
“是！”</p>
在两名工匠的帮忙下，怀恩将一大桶水倒进锅炉，然后开始添煤。</p>
朱祁钰好奇地走上前，看着这个不知道什么鸡的东西，很是茫然。</p>
这哪里是鸡，明明是一口锅……哦，是了，这是炖鸡的锅。</p>
又加水，又生火，这是准备开炖了。</p>
可是，炖只鸡而已，没必要动用这么多匠人吧……</p>
“皇兄喜欢吃鸡？”</p>
朱祁镇愕然道：“吃什么鸡？”</p>
“嗯……”</p>
朱祁钰似乎感觉到情况不对，便问道：“听说皇兄准备蒸一只鸡？”</p>
“你说这玩意啊？”</p>
朱祁镇正在和匠人们一起检查材料的密闭性，便随口说道：“此机非彼鸡，这个叫蒸汽机！”</p>
“蒸汽机？”</p>
“你看这里！”</p>
朱祁镇后退几步，说道：“开始测试！”</p>
立刻有几名工匠上前，手里还拿着小本本。</p>
“第两百三十四次密闭性测试，准备……”</p>
朱祁钰看到这些人紧张的模样，再听到两百三十四这个数字，感觉很是不可思议。</p>
只见锅炉下面有人不断添煤，烧的越来越旺，然后，噗通……</p>
锅炉中传来一声巨大的响动，伴随着浓浓的白色蒸汽喷出，把他吓了一跳。</p>
噗通，噗通……</p>
在锅炉顶部，一根特殊处理过的木桩不停上下运动，另一头则是用绳子捆住，吊着两块大石头。</p>
蒸汽将木桩顶上来，然后在石头的重量下，又落下去，循环往复。</p>
工匠们顿时激动起来，说道：“皇上，成了！”</p>
朱祁镇点点头，终于把密闭性的问题解决了，接下来，就该进入传导系统了。</p>
“你们继续实验！”</p>
“是！”</p>
朱祁镇冲着朱祁钰摆了摆手，走到一旁。</p>
“说说吧，现在是什么情况了？”</p>
朱祁钰苦笑道：“一百五十八名官员联名上奏，要求皇兄下旨，命锦衣卫立刻放了衍圣公。”</p>
朱祁镇淡淡一笑，问道：“若是朕不放呢？”</p>
“怕是……难以服众……”</p>
朱祁钰突然感觉到，自己这个监国，似乎就是专门用来受气的。</p>
不管出了什么事，都会把自己夹在中间，两头不落好。</p>
朱祁镇又问道：“莫非衍圣公有特权，可以不受大明律法的约束？”</p>
朱祁钰突然拜倒在地，道：“皇兄明鉴，臣弟听说了一些传言。”</p>
“什么传言？”</p>
“坊间传言，锦衣卫根本不会用心审案，将人抓进诏狱直接酷刑加身，若是捱不住，最后只能落个屈打成招的下场。”</p>
“你也说了，这些都只是传言而已，做不得真。若衍圣公真的被锦衣卫屈打成招，朕定会为他做主。”</p>
“皇兄……”朱祁钰继续道，“臣弟并非包庇衍圣公，事实上，臣弟和衍圣公平日里交往甚少，今日只是秉公直言，既然有罪，为何不让有司审问？”</p>
朱祁镇问道：“有司？”</p>
所谓有司，就是有关部门，确切来说，是大理寺、刑部、都察院三司，对于朝廷的重大案件，需要经过三司联合会审。</p>
三司会审制度创设于明初洪武年间，当时，朱元璋出于为强化专制皇权、减少冤狱数量的目的，因而下旨由三法司共同处理重大案件。</p>
“正是！”</p>
朱祁钰一脸肃然道：“衍圣公身份特殊，就算有什么过错，若是不能经三司审问，如何能够服众呢？”</p>
朱祁镇若有所思，说道：“这样说来，百官是认为锦衣卫处置得不公平了？”</p>
“厂卫擅长侦缉，却不擅明断，这样的大案，怎么可以如此的草率呢？正所谓名正才能言顺，臣弟斗胆说一句，难道我大明是以厂卫治天下了吗？臣弟近日听闻了许多的传言，有为数不少的人，都在妄议朝廷，其根本就在于人心浮动，军民百姓们惶恐，因为谁也不知道，下一个会不会是自己，严刑峻法固然可以让天下的风气改善，可即便是严刑峻法，朝廷也需让有司对相关的案件进行公正审理，如若不然，这天下就要乱套了，国家自有法度，若是连这些都不能遵从，岂不是要人人自危了……”</p>
朱祁钰越说越激动，似乎想要一口气把自己受的窝囊气全都倾诉出来：“历来治罪，都是明正典刑，恳请皇兄将衍圣公交三司会审。”</p>
朱祁镇转头看了一眼怀恩，怀恩脸色很纠结，心说你看我干啥，人家是不相信锦衣卫，又不是东厂，跟我有啥关系？</p>
可是，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还是硬着头皮说两句的好。</p>
“依奴婢所见，皇上不如召见内阁诸公和六部尚书，听一听诸位大人们对此事的看法。”</p>
这句话基本上等于没说，反正有事你找内阁，找六部尚书，别找我。</p>
我可不想做下一个王振……</p>
朱祁镇稍加思索，便说道：“传朕口谕，衍圣公孔彦缙一案，移交三法司会审！”</p>
这下子，朱祁钰反而有些吃惊，还以为需要费一番周折，却没想到，人家这么痛快就答应了。</p>
三司会审，某种程度既是话语权的争夺，也是三法司和锦衣卫之间审判权的争斗。</p>
更不必说，这桩案子将关系到新政的成败。</p>
或许是皇上迫于百官的压力，不得已而为之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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