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郎，我办事你还不放心？我把你给的考篮交给小贩，亲眼看见顾淮之买走。”李光耀把玩手里的扇子，睨一眼宋二郎红肿的食指：“哟，这是咋弄的？”</p>

宋二郎咬牙切齿道：“顾淮之弄的。”</p>

他心中生出戾气，只等着顾淮之进考场，被监考官叉出去杖毙。</p>

顾淮之手里的考篮，他在竹片上写了小抄，亲手编成考篮，然后让李光耀想办法，被顾淮之买回去。到时候进了贡院考试，李光耀再举报有人徇私舞弊，定能揪出顾淮之。</p>

徇私舞弊的人，轻则杖责，然后流放三千里。</p>

重则砍头。</p>

不过无论哪一种都是死路一条。</p>

按照律例流放起码得八、九年，顾淮之身体病弱，又怎么受得了苦寒？相当于死罪，哪里能熬到活着回来。</p>

“你气什么？顾淮之再得意，也活不到乡试结束。”李光耀拎来一个包袱，塞进宋二郎怀里：“科考的事情，我帮不了什么忙，给你一件大师开过光的‘状元服’，还有一包银子。”</p>

宋二郎眸光一闪，心知李光耀想巴结他，今后他做官，对李光耀好处多多。</p>

“我便不与李兄客气。”</p>

——</p>

顾淮之去府城，墨渊和墨尘作陪，住在府城的一处小宅院里，初八一早便去往贡院。</p>

其他的考生大都从湘春门那条路，经高升门、紫东园、过文星石桥、又一村到贡院大门，图一个好寓意。</p>

顾淮之嫌堵，走的小路，他到的时候，依旧来了不少人，门口排起长长的队伍。</p>

贡院大门朝南向，院屋很宽广，只开一处大门。</p>

说来也巧，宋二郎就排在顾淮之前面，隔着几个人。</p>

宋二郎回头看一眼顾淮之，目光轻飘飘扫过他手里的考篮，心里冷笑一声，拢一拢衣襟。身上穿的这一件，正是李光耀送给他的衣裳。他出手极为阔绰，给他一百两银子做盘缠。</p>

他心里已经做好决定，日后做了官，便指缝里漏一点，提拔提拔李光耀。</p>

贡院的门还没进，宋二郎便做起美梦。</p>

顾淮之并未将宋二郎放在眼里，只当做消遣的跳梁小丑。</p>

等了差不多一个时辰，方才轮到顾淮之。他将东西放在宽大的桌子上，张开双臂，让士兵搜检是否夹带小抄。肉饼子全都切成小块，香辣的肉香味厚重的铺散开，馋的众人直吞口水。</p>

顾淮之垂眼收拾好，领了号，进了贡院，门内牌坊东面为“明经取士"，西面为"为国求贤”。</p>

从正厅、差房、轿厅走过去，便是蜂窝一样考棚，密密麻麻，共有八九千间，分为东、西文场，各有考棚五十七排。</p>

考棚按照千字文排序，顾淮之是东文场第三十四排的王字号。</p>

顾淮之找到他的考棚，棚顶是树皮搭盖的。如果遇到雨天，室内还要打伞。棚内只有一个坐板、一张桌板，极为逼仄简陋。</p>

他把东西全都放在角落里，取出携带的五更鸡放在桌子上。</p>

五更鸡是用竹木制成外罩，中间放置油灯，用于夜间照明、煮食、烧水的小炉。</p>

第二次进贡院，顾淮之很放松，取出苏晚做的鱼肉饼吃了一个，便放下木板，铺上厚棉衣，躺在上面睡觉，养精蓄锐。</p>

顾淮之闭上眼睛，却是毫无睡意，一个府城各县有八九千人投考，上一届取四十个举人，这一届只取三十个举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