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母自认为她自己是一个寻常的妇人，心眼小，嫉妒心重，没办法当做没有发生过。</p>

“我宁可他来找我，是要休掉我。”顾母疲倦的靠在车壁上，不知道想到什么，叹了一口气：“这样也好，他还活着，过得很好，我心里压着的石头卸下去了，整个人变得轻松。虽然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让我伤心难过，时间一长就淡了。”</p>

如果他功成名就之后，身边有了柳氏，还有那个孩子，但是依旧来了一趟杏花村，就算造化弄人，他仍然没有见到他们母子，她也认命了。</p>

至少他的言行如一，极为重视他们母子。</p>

顾母掏出帕子擤鼻涕，“淮之和宝珠要认他，我不会阻拦。”</p>

苏晚心疼顾母，希望她尽快释然，但是顾青松不像是这么轻易放弃的人。</p>

“淮之的心情和您一样。”</p>

顾母没有再说话，想到了宝珠小时候问过她，别的伙伴都有爹爹，为什么她没有爹爹。顾青松回来了后，宝珠知道自己有个爹，会开心吗？</p>

回到顾府，顾母回了房。</p>

苏晚看见暗卫放在桌子上的布匹，心里不是滋味。</p>

“你没有去找娘？”顾淮之回来，瞧见苏晚站在桌边，神色复杂的盯着桌子上的布，上前将她抱住：“出意外了？”</p>

“我接到娘准备出京，路上遇见长兴王。”苏晚将当时的场景描述给顾淮之，忧心忡忡道：“娘的性格也是很极端，她和长兴王之间的感情，要么是纯净无暇，如果有了瑕疵，她是怎么也不会再要的。”</p>

除非当年在顾母最艰难的时候，顾青松出现在顾母身边，或许会为了孩子而原谅他。</p>

“娘说你和宝珠与他修复关系，她不会阻拦。”</p>

顾淮之皱紧眉心，“我安排人去接宝珠回来一趟。”</p>

苏晚想了想，点了点头。压下关于顾青松的心事，问顾淮之：“你这边还好吗？”</p>

“不用担心，没什么问题。”顾淮之捏一捏她的脸，瘦的没有一点肉感：“药吃了吗？”</p>

“今日起不用吃药了。”苏晚挽住顾淮之的手臂，两个人一起回院子：“你吃过饭了吗？没吃的话，我给你煮一碗面吧？”</p>

“吃过了。”顾淮之回到院子，吩咐墨渊亲自去接顾宝珠回府。</p>

——</p>

顾母在床边坐了一会，起身从箱底翻出一身底衣，正是最后一家过的团圆年，她扯一块细棉布一针一线缝的衣裳。</p>

顾青松的衣裳，稍好一点的改了给顾淮之穿，要么就是卖了。</p>

有人可怜她，便出几个钱买了，换来药吊着顾淮恩的命。</p>

只有这一身衣裳，她舍不得卖，留在身边做个念想。</p>

顾母眼眶发热，继续翻了翻，找出顾青松打猎用的弓箭，还有一根戴得很旧的木簪，她找出一块碎花布，将这几样东西全都装进去，打开房门，交给守在门口的暗卫。</p>

“你们知道顾青松住在哪里，就把这东西还给他。”顾母嗓子哑了，想了想，又嘱咐道：“你们去把宝珠接回来。”</p>

每个人都有权利知道关于自己的事情。</p>

她不能接受顾青松，但是也没有权利剥夺顾宝珠知道她生父存在的真相。</p>

“主子已经安排人去接三小姐。”</p>

顾母怔愣一会，点了点头：“好。”</p>

暗卫拿着东西去找顾青松。</p>

——</p>

顾青松对大周京城十分陌生，除了顾家人，没有一个认识的人，只得找一间客栈住下。</p>

小二送来两碟菜，两坛酒。</p>

顾青松一杯一杯喝闷酒。</p>

一遍一遍回顾刘桂香说的话，像是一刀一刀在他心口凌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