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只留下两个郎中帮忙，其余的人全都赶出来。</p>

顾母和顾宝珠握在一起的手在发抖，心口沉甸甸的让她喘不过气来，嘴唇张了又合，浑浊的眼睛盯着紧闭的门。</p>

满脑子都是顾青松不断渗出地血，染红衣裳和床褥，毫无生息的躺在那里，仿佛时光回转，将她拽到八九年前，听到顾青松的噩耗。</p>

“夫人，主母会治好他，您别担心。”墨渊声音冷硬，不擅长关心人。</p>

“我、我没想他死。”顾母眼泪涌出来，盼了这么多年的人，听到他活着的消息，她是开心的，得知他另外组建家庭，功成名就，心里不可能不怨。</p>

两个人一起吃过苦，做了十多年的枕边人，是她孩子的爹，自然希望他好好活着，过上好日子。</p>

她的孩子出息，日子过得好，因此胸襟也变得宽广。</p>

伤心难过之后，便是一种释然。</p>

每个人都在往前走，日子还要过。</p>

绝对没有想过顾青松会救她们母女而死。</p>

“这只是意外。”墨渊说。</p>

顾母没有再说话，搂紧了顾宝珠。</p>

郎中进进出出，端出一盆盆血水与被鲜血浸透的布。</p>

顾母浑身发冷，双手合十，求菩萨保佑。</p>

顾宝珠辫子散乱，头绳早已掉了，目光呆滞地盯着门扉，脑袋地思绪很混乱，还停留在顾青松从墙头掉下来，他吐出一口血。</p>

她想和别的孩子们一样有爹，但是自己的爹让娘伤心难过，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下意识的顺从娘的心思去排斥，觉得他不够喜欢他们，如果真的很喜欢，就不会做别的孩子的爹。</p>

可是这段时间来，她经常在窗户外，看见他坐在墙头，远远地注视她，眼底的冷漠被阳光给融化，想要亲近她，又有顾虑保持距离。</p>

顾宝珠看他这个样子，心里升起一股莫名的怒气，将窗子给关上，离开窗边。</p>

久而久之，似乎习惯了，她有时会悄悄的看向窗外，他在的时候会心里别扭，不在的时候隐约有些失落。</p>

二哥进宫之后，她忘记了他，搬新家之后，更没有见过他。</p>

没想到他会救她和娘受严重的伤。</p>

他应该是……喜欢她们的吧？</p>

顾宝珠眼睛里噙着泪水，心里默默地想着：如果他能醒过来，以后他想看她，她就给他看，不躲着他。</p>

等待的时间总是这么的煎熬，度日如年。</p>

从晌午到暮色四方。</p>

昏暗的屋子点燃烛台，跳动的小火苗，灼烧守在外面的人。</p>

顾母从充满希望，焦灼，忐忑，到绝望。</p>

不抱希望。</p>

“吱呀”一声，紧闭的门扉打开。</p>

顾母眼底焕发出光芒，想要上前去问问情况，站得太久了，双腿都麻了，挪动一步，又麻又痛又软，像是失去知觉，踩在软软的棉花上，整个人往地上栽去。</p>

墨渊及时扶住顾母，带她到门口。</p>

郎中满面倦色，眼睛里布满红血丝，身上的衣裳喷溅了鲜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