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2 / 2)

仿佛再用力一点,手里的酒壶就会就此被他捏碎,但他还是没再用力,只是仰头又灌了一大口酒。</p>

今日休沐。</p>

他不必考虑出门的事,便也无所谓喝不喝醉。</p>

这阵子因为和离的事,他跟怀俪吵了一次又一次,最开始他软话好话一通说,她要不喜欢那个女人,让人拿笔钱赶出去就是,要是不喜欢那个孩子,他也可以让他偏居一隅,不到她面前碍眼。</p>

可即便这样,怀俪还是要跟他和离!</p>

他不明白怀俪为什么那么执拗,就因为他犯了一次错,所以就直接把他打入死牢,连弥补的机会都不给他了吗?</p>

她未免也太狠心了一些。</p>

最后一口酒也被他咽下了,借酒消愁,可愁意却没有因为这二两黄汤有一丝减少,反而让他更加烦闷了。</p>

裴又铭素日温柔多情的脸也被颓废所掩盖,他在燕京城向来有“无双公子”的美称,无论何时都是体面温柔、衣衫整洁的,何曾这样颓废过?</p>

手里的酒壶已经空了。</p>

他皱了皱眉,喊人再拿酒过来。</p>

门开了。</p>

进来的却不是贴身伺候的小厮刘安,而是他的母亲陈氏。</p>

他低着头没看见,陈氏却被满屋子的酒气熏得太阳穴突突直跳,她停在门外拿帕子扇那浓郁的酒味,等屋中酒气被冷风消散得差不多了,她才冷着脸出声:“你还有点世子的样子吗!”</p>

裴又铭抬头。</p>

“母亲?”他神色微怔,等确定自己没看错连忙站了起来。</p>

倒是没醉糊涂,还知道行礼问安。</p>

“大雪天的,您怎么来了?”</p>

陈氏没好气进屋:“你说呢?”</p>

裴又铭沉默。</p>

陈氏也就他这么一个孩子,自然舍不得对他说太重的话,怕外面风雪灌进来,她让人关上门后坐到裴又铭的身边,看他面上颓容便苦口婆心劝他:“你是咱们家的顶梁柱,你看看你现在像个什么样子?要是你祖父、父亲看到你这样,指不定该有多失望!”</p>

裴又铭面露惭愧:“是儿子让母亲担心了。”</p>

陈氏听他这样讲,心里便又稍稍安慰了一些,到底是自己的儿子,还算知道心疼她。她现在就盼着他彻底想清楚后能跟那女人和离,便问起正事:“你现在心里是怎么想的?”</p>

裴又铭能怎么想?</p>

他自然是不希望跟怀俪和离的,他也不信怀俪真的会跟他和离,就徐家现在这样的情况,怀俪离开他能去哪?</p>

不过是气头上的话,裴又铭根本不相信。</p>

他跟陈氏说:“俪娘现在心里有气,儿子也不想让她难受。那个女人就劳烦母亲帮忙打发了……”他到底还是怜惜的,那女人跟他的时候是处子,也是受权势所迫,又替他生了孩子,想必这一年也吃尽苦头,便又多说了一句,“她也是良家子出身,又替儿子生了孩子,母亲便多给她些银钱傍身,好让她下半辈子能够衣食无忧。”</p>

“至于那个孩子——”</p>

裴又铭犹豫了下,不确定怀俪的心思,只能说:“等这事过去,儿子再问问怀俪,她若肯,便记在她的名下放跟前或者由您养着,若不肯,便放在西院,找个教养嬷嬷看着再好吃好喝供着,别让他受了苛待就是。”</p>

虽说父子血缘,不可割断,但对他而言,最重要的自然还是怀俪,最想要的也只有他跟怀俪的孩子。</p>

西院是国公府里最偏僻的院子,以前裴颢知就住在那附近。</p>

这是裴又铭至今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也只能这样了,毕竟是自己的儿子,总不能真的把他扔了。</p>

不过想来他这样做,怀俪的气也该消了。</p>

她总是心软的。</p>

未想这番话却让陈氏猛地变了脸。</p>

陈氏本来是想来劝说两人和离的,未想儿子居然还满心满眼都是那个女人,她心里恼怒,面上也没藏着,当下就怒道:“我看你真是鬼迷了心窍!”</p>

“那个女人到底有什么好的,值当你这么对她?”</p>

“现在外头那些人都知道她要跟你和离,你不肯撒手,见天荒的打着名头想登门来看我们家的笑话,你不想着怎么拿捏她要她乖乖听话,要么一纸休书把她赶出去,居然还事事为她考虑!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一个不孝子!”</p>

陈氏气得胸脯一上一下的,看着裴又铭的眼睛也满是震怒。</p>

裴又铭却不喜她这般说怀俪,皱眉道:“母亲,我跟俪娘从小一起长大,此中感情怎能因为这些小事就没了?这事说到底也怪我。”</p>

他叹了口气:“当初我若是没喝醉,也就不会糊里糊涂以为那女子是怀俪,跟她发生关系,自然也就不会有这些事了。”</p>

“你!”陈氏觉得他简直疯了,怒瞪着一双眼睛斥道:“你是瞎了还是聋了,你那媳妇都已经给你写和离书了,你还以为她在跟你开玩笑?所以说她跟她那不守妇道的母亲像呢,你看看燕京城谁跟她们母女一样主动跟自己夫君和离的!我当初就不该心软答应你跟她成亲,现在好了,真是丢煞我这张脸了!”</p>

当初陈氏就不肯他娶怀俪。</p>

可自己这个儿子铁了心非要娶她,为此荒废了在外面的功课,更是在祖宗祠堂跪了三天三夜,米水不沾,她就这么一个儿子,看他日益消瘦,怎么可能不心软?最终还是拗不过他同意徐怀俪进了门。</p>

没想到这个女人进了门还不安守本分,现在居然还要跟易生和离。</p>

她指着裴又铭说:“你是不是真要等她离家,你才能想明白她是真的不想跟你过了?”</p>

“母亲——”</p>

裴又铭长眉紧蹙,还欲说话,外面忽然有人着急撩火跑了过来。</p>

人还没到,声音就已经在院子里响了起来:“世子,不好了!”</p>

来人是裴又铭的贴身小厮刘安,他不知道陈氏也在屋里,推门进来刚要说外面传来的消息就被本来就心情不好的陈氏沉脸发作道:“没规没矩,谁教你的规矩让你这样闯主子的门?我看就是你们这些东西教歪了世子!才让他现在耳不聪目不明,满脑子只有他那马上要离家的媳妇!”</p>

刘安看到陈氏当即就白了脸跪下了。</p>

战战兢兢的。</p>

身子都打起了摆子。</p>

刘安从小跟着他长大,主仆二人的感情不浅,裴又铭看不得他这样,但也知晓母亲这会正恼怒着,他若是这会帮忙反倒会让母亲更加生气,只能说:“什么事这么慌张?”</p>

刘安偷偷看了一眼陈氏,一时不敢开口。</p>

陈氏见他这样却更为恼怒,重重拍了下桌子呵斥道:“世子问你什么事,你聋了不成!”</p>

刘安依旧有些犹豫。</p>

若只有世子也就罢了,偏偏夫人也在,若是让夫人知道——</p>

就在他迟疑间,外面又有一个妇人进来了,来人是陈氏的心腹李妈妈,她也是急匆匆来的,脸色不大好看,跟陈氏和裴又铭请了安便急匆匆走上前报了外头传来的消息:“夫人,世子,少夫人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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