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当初的话没意思。
徐冲回过头与怀俪说:“我跟你弟弟没意见,你想让他留就让他留,家里不缺他这口饭吃,虽然不知道陛下打算怎么处置我,但总归你爹我还是能护着你们三个的。”
怀俪听他答应不由松了口气,她脸上才浮现一个浅浅的笑,就又听父亲说道:“只是这孩子从小主意就大,只怕就算我们答应了,他也不会轻易同意。”
怀俪自然知晓这事不易,但这世间之事难道因为不易就不去做了吗?倘若如此,那这世间万般艰辛之事都无需去开这个头。
只需随波逐流就是。
何况怀俪知道裴颢知那张冰冷外壳下的心其实是炙热滚烫的。
她重新看向屋中的裴颢知,他依旧躺在床上,还是那副时刻防备且怀有戒心的样子,他仿佛永远都是这样,无论是否清醒,他表现出来的永远都是沉默、冰冷、不近人情、像一尊没有血肉和情绪的雕塑……
可当日在寺庙,他却曾主动询问她是否需要帮助。
还有那个不知道真假的梦境。
因为这些,怀俪相信这事或许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么难。
“您放心,这事我会与他说的。”怀俪重新转过头与身边的徐父说道。
徐父正要点头,就听院子那边传来一阵蹦蹦跳跳的声音,回头看,是徐琅蹦跶着回来了,他显然也听到了怀俪的话,一边兴高采烈地蹦跶着进来,一边问怀俪:“说什么呀?”
小少爷自从跟自己的老父亲解开误会之后,早先阴霾的情绪早就拨云见日。
他一路蹦蹦跳跳,因为先前被河水打湿而一绺绺粘在一起的高马尾也随着他的动作上下晃动,他的心情显然很好,看到父女俩回头朝他看去就朝他们咧开嘴笑。
少年灿烂夺目的笑容十分容易感染人。
怀俪看着也不由展眉一笑,回想孟大夫先前说的话,心中也更加坚定要把裴颢知留下来。他与阿琅年纪相仿,又都是男孩子,多多相处,想来也能让他的心境变得开阔许多。
“在说裴二公子的事。”怀俪没有隐瞒,如实道。
徐琅一听事关裴颢知,还以为他又有什么不好了,立刻敛下面上的笑容,小跑过来,他先往窗子里面看了一眼,而后压低声音询问:“他怎么了?孟爷爷不是说他没事吗?”
怀俪道:“外伤是无碍,只是……”
“只是什么?”徐琅想到一个可能,不禁瞪大眼睛拔高声音,“裴家虐待他了?!”
话音刚落,脑袋就挨了他爹一下打:“轻点,你想把他吵醒不成?”
“靠,你下手不会轻点啊,我这是脑袋不是瓜!”徐琅嘟囔着拿手揉了揉自己的脑袋,但声音却的确放轻了。
怀俪既好笑又无奈地看着父子俩,又见面前少年因为刚才那一阵来回走动,脸上出汗而使得原本的药水也有融化的迹象,便蹙着眉拿帕子先替徐琅擦了擦脸。
徐琅被她这样温柔对待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他轻咳一声,说了句:“阿姐,我自己来。”他说着便从怀俪手里拿过帕子,而后也不等怀俪出声阻止随手拿帕子抹了一把脸,碰到伤处,他疼得龇牙咧嘴,但怕身边两人担心硬是忍着,然后又继续若无其事地就着刚才的话问怀俪:“阿姐,他到底怎么了?”
怀俪看他脸上青一块红一块的,无奈,但也没在这个时候说什么,只跟徐琅说起自己的打算:“没什么大事,只是我跟阿爹觉得他一个人在裴家孤苦伶仃的,就想着不如把他留在家中,你与他年纪相仿,平时也能有人作伴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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