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元钊笑。</p>
十月天气,五点天色黯淡,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p>
小小酒摊上,一盏煤油灯昏黄如豆,人影黯淡,谁也看不清谁。</p>
景元钊和颜心在一张油污污的桌子旁坐下,小伙计端了酒和下酒菜。</p>
下酒菜有臭鱼、蚕豆和花生米。</p>
臭鱼的确难闻。</p>
景元钊却道:“挺好吃,你尝尝。”</p>
颜心艰难张开嘴。</p>
闻着很糟糕,吃下去却有罕见的咸鲜,的确很好吃。</p>
“再喝口酒。”景元钊道。</p>
酒没什么香味,又辛又辣,直接冲脑门儿。</p>
颜心第一口,差点被呛得落泪。可这种浓烈粗野的冲击感,后劲儿却是莫名的爽。</p>
比那些后感好、上进慢的酒,难喝无数遍,但舒爽感却是无敌的。</p>
“……怎样?”景元钊问她。</p>
颜心重重舒出几口气:“你说得对,最简单的刺激是最快乐的。”</p>
所以景元钊从不做君子,也不将就高雅。</p>
高级的快乐,需要各种努力去获得;最底下的乐趣,却这样容易。</p>
上流社会的人端着,不会来这样的赌场、喝这样劣质的酒,也不会吃这样糟糕的臭鱼。</p>
“我没骗你吧?”他笑起来,一饮而尽。</p>
这种酒,是单纯的刺激,很容易醉人。</p>
景元钊喝了两杯,就放下了。</p>
颜心反而添了一杯又一杯,停不下来。</p>
景元钊任由她喝。</p>
后来她喝醉了,又吐了,趴在景元钊背上,痴痴笑着。</p>
笑得很憨。</p>
从小到大,她许是从未这样憨笑过,有点可爱。</p>
“景元钊。”她低低叫他的名字,满口酒气,却比夜风还熏甜。</p>
景元钊爱死了她的味道。</p>
他背着她,手用力托稳了她。</p>
“我在,珠珠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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