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得很慢。</p>

然后又画了个极小范围，只给她看，“这就是宜城。”</p>

“这里吗？”颜心的手指按上去。</p>

“是的。”</p>

“很小。”颜心道。</p>

“因为对于整个世界，宜城是极小的地方；而在宜城，我们又极小。”景元钊说。</p>

又说，“我们都像一杯水。泼在衣服上，衣服湿透，好像天都要塌了。可倒在汪洋大海，它就不如尘埃了。”</p>

颜心愣住。</p>

景元钊这个粗人，他没有叫颜心看开些。</p>

他知道，上嘴唇一碰下嘴唇，简单几个字，并无作用。</p>

他千里迢迢，从北城送一张世界舆图给她。</p>

他告诉她，放眼全世界，所有人都极其渺小。</p>

那些天大的烦恼，倒在大海里，顿时变得毫无价值。</p>

而漫长的人生，何尝不是宽阔的海？谁也不知道自己的边岸在哪里。</p>

人生是浩瀚无垠的。</p>

现在的烦恼，都只是一杯水。</p>

它沾衣那么沉重，却又如此微不足道。</p>

“这世上有好多地方；而我，从来没离开过宜城。”颜心说。</p>

“等我空闲，带你到处走走。”景元钊说，“我们第一趟去广城。”</p>

颜心沉默。</p>

广城，那是他和颜菀菀相识的地方。</p>

而他已经杀了颜菀菀。</p>

对于他，广城的回忆是否太过于残忍？</p>

颜心让朱世昌家的查自己生病期间的秘密。</p>

然而过完年到现在，她都没怎么回颜公馆，只是叮嘱程嫂时常回去看看她祖母。</p>

“也可以出国，去纽约。”颜心说。</p>

“你居然知道国外的地方？”景元钊笑。</p>

颜心点点头：“听说很多的医科学生，都是从那里回来的。说不定，我也想去学西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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