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九思三人静悄悄地离开了吉木村，三人朝着日落而去，地上影子映照出三匹骏马、两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还有......</p>

在马背上被颠得直呼“慢点儿”的李时源。</p>

炊烟袅袅升起，与夕阳交织、融合，俨然是一幅上升景象。</p>

什么都在上升。</p>

沉闷已久的吉木村一改往常，若静神细听，不难听到从家家户户门缝中漏出来的各种声响。</p>

——井水咕噜，柴火噼啪，菜刀笃笃，碗筷玎珰。</p>

其中还夹杂着小儿欢呼：“娘！咱们可以自己做白米饭了吗？可以在家吃饭了吗？”</p>

他着实高兴，往日一到用饭时间，所有人都会拿着碗筷赶到放粮处等候。</p>

不是放粮处不好，也不是将军哥哥给的粮食少。</p>

只是去的人太多了，他个头不高，一眼望去全是大人屁股，人一多起来，压根分不清谁是谁，一个不小心还会被撞翻在地。</p>

——倒地之时，一定要眼疾手快，将瓷碗护在怀中，免得磕了碰了。</p>

虽然他年纪不大，但他也知道，家中瓷碗就那么几个，碎了就没了，没了也没有银子再买。</p>

妇人眉眼温柔，一手执木勺，一手轻抚他的头，“将军人好，给每家每户都发了米，咱们这段时日都可以在家吃饭了。”</p>

锅盖揭开，一股满是米香的热气席卷而来，片刻便充满母子二人的鼻腔。</p>

小孩子鼻子最是灵敏。</p>

虽然他还没灶台高，但是光靠鼻子，他便能分辨出锅中是何种粮食。</p>

不是粗粮，不是粟米，甚至不是陈米。</p>

“是新米！”他一把扒住灶台，踮着脚费劲朝锅中看去，忍不住找自己娘亲确认：“是新米，大白米饭！对吗娘亲？和将军哥哥给我们舀的米饭一模一样！”</p>

妇人闻言失笑，朝他张开双臂，他一个蹦跶，便跳进妇人怀中。</p>

终于能看到锅了。</p>

“快看吧，小机灵鬼。”</p>

他觉得整个脑子都被米香充盈，咽了咽口水，目光灼灼看向锅中。</p>

——松松软软的大白米，一颗一颗又一颗，对他散发着莹润光辉。</p>

虽然不多，但让他们一家人吃个四五分饱，还是没问题的。有得吃，还是新米，俨然比之前好上许多、不，是太多。</p>

她也想过将米熬成稀饭，但吃过稀饭的人都知道，平日里半碗干饭就能吃个半饱的人，吃一碗稀饭都还觉得不够，不顶饿不说，不过半个时辰，人便会想小解，两三回过后，肚子里就空得不行，直感觉这饭白吃了。</p>

妇人体力不支，缓缓将他放在地上，“去叫你爹回来吃饭，再闷一下饭就好了。”</p>

小儿领命，清脆一声“好”后撒丫子开跑，三两下就不见了人影。</p>

妇人转身看向米缸，喃喃道：“近来人饿，耗子也饿，还是得盖厚点儿，免得被它们抢了去。”</p>

说罢她又回房取来了一件衣裳。</p>

衣裳虽破，补丁不少不说，甚至有些地方已经烂成了条，但却不脏。</p>

“这还能穿呢......”她轻抚着衣裳，有些心疼，但还是一咬牙打开米缸盖子，将衣裳往里塞了一截。</p>

正准备将剩下部分平铺在米缸上时，缸内一抹红色引起了她的注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