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以为自己算是懂他，这一刻才知道，自己从来不曾懂过他。</p>

她以为他便是手段厉害，聪明似妖，但骨子里到底是骄矜的，是不屑于用这种方式去得到一个女人的。</p>

她认为他和长孙无极本质上是一样的人，可以阴谋诡计，却不会这么直接没品地强迫！</p>

然而，就像凌断念所说，一切只不过是她以为罢了。</p>

凌断念现在的所作所为简直把她心中那个凌断念彻底杀死了！</p>

“阿姐，不要这么看着我，”少年漂亮的手指蒙上她的眼睛，他轻声叹息，“我不想强迫你，我也想慢慢来的。可是阿姐，如今来不及了。”</p>

他又突然起身，从一边衣袍里摸出一柄匕首。那匕首是他的防身匕首，外表有多华丽匕身就有多锋利。</p>

匕首出鞘，明如秋水，寒如霜雪。</p>

百里绯月发不出声音了，也动不了。</p>

少年一只手抚上她的脸，美眸映着刃光，如荡漾的清波。</p>

另只手随手将匕首搁至床前，“若阿姐醒来伤心，恨我，便拿它杀了我吧。”</p>

这一瞬间，百里绯月不知道该恨还是该难过。</p>

将心比心，她有没有爱过一个人？</p>

她有没有恨过一个人？</p>

她有没有过一个爱恨交织得恨不得同归于尽，想要毁掉对方也要得到对方的人？</p>

这一刻，她突然前所未有地，无比清晰地看清楚了自己的心。</p>

有过。</p>

她有过。</p>

她不是多纠结一个人，但在这种事上，她一样不能免俗，一点也不洒脱。</p>

但是，无论怎样，凌断念这样做，就是错了。</p>

“阿姐，难过的话，就闭上眼睛。”少年的手轻轻拂过她的眉目，合上她的眼。</p>

百里绯月没有反抗的余地。</p>

她看不见他的眼睛，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觉得那手越搂越紧，几乎将她揉进身体。</p>

少年的手再次落在她衣带上时，略有停顿。</p>

“阿姐，不要恨……”</p>

不要恨他？</p>

百里绯月那一刻既是死水般的无波，又是火山爆发般的绝望。</p>

她不是放浪形骸的人，也不是会背贞节牌坊的人，但这一刻，她不想这样，她不愿意这样。</p>

为什么是凌断念，为什么是凌断念！</p>

随便什么人都好，为什么是凌断念！</p>

她不知道会不会恨，也来不及去想会不会恨，因为凌断念那一句话还没说完，所有动作都停住了。</p>

他还轻轻压在她身上，却不再继续，他整个人似乎已僵硬。</p>

“迟了，迟了……”少年喃喃的笑。</p>

一滴凉凉的液体滴到百里绯月脸上，滑落枕边。</p>

身上的重量陡然减轻的同时，一道热流涌起，上下流窜直达四肢，百里绯月几乎是立刻就发现自己竟然能动了。</p>

不但能动了，先前身上所有的桎梏之感都消失无踪了。</p>

睁眼，凌断念背对她立于床前。</p>

百里绯月几乎是在能动的同时便飞速整理好自己要散不散的衣衫，同时目光几乎是下意识落在床头的那把锋利匕首上。</p>

而凌断念没回头看她，少年慢条斯理扯过旁边的外袍往身上穿。</p>

仿若根本不在意身后的人是不是会拿了那支匕首来取自己性命。</p>

就在他穿好外袍的瞬间，木门轰然一声破碎开，银发黑袍的男人立于微凉的晨光中。</p>

看见那道熟悉的身影，百里绯月的心骤然剧痛。</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