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国,皇宫。</p>
一暖和的宫殿内。</p>
躺椅上的年轻男子双目微闭,眉头却微微蹙起,似乎在做什么不好的梦。</p>
……</p>
“这几年,你都做了什么!”</p>
将军府最不起眼的一处院落里,白姨娘面无表情的质问面前的少年,或者说,打扮成少女模样的少年。</p>
她居然才发现,他这几年居然在外面弄出了那么多产业!</p>
十三四岁的少年漫不经心修剪着手下的盆栽,吃吃笑道,“我一个等死之人,还不能玩得热闹点,多拉些人陪葬么。”</p>
“别忘了你自己身份,谁准你做那些容易引人注意的事!”白姨娘口中只有冰冷无情的责怪。</p>
“身份?”少年微偏头看向她,唇角露出一抹古怪又嘲讽的笑来。</p>
“说到身份我倒是佩服你得很。现在皇帝都换人坐了,皇位上的景帝已经不是当初派你来将军府监视凌大将军的人了。”</p>
“你的主子被长孙无极千刀万剐,现在尸骨都不复存。你还执行着在将军府潜伏的命令。老实说,做死士做到你这个份上,也算是可歌可泣了。”</p>
“不用和我说这些阴阳怪气之语,我就是来告诉你,记住你自己的身份,否则……”</p>
“否则?否则你替你地下的主子提前送我下地狱不成?“</p>
少年仰头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p>
多可笑啊!</p>
先帝忌惮凌大将军,埋了一颗死士棋子在他身边。为防万一,亦是让死士忠心耿耿不二心,还让这颗棋子怀上自己的孩子!</p>
可又不允许这个孩子健康出生!</p>
因为,即便是他自己的种,这种情况下,也不能是儿子!</p>
而眼前这个女人就更可笑了。</p>
她一边把他守得紧紧的,不准他做任何事,等着他油尽灯枯而死。一面又似乎在替他挡诸如丞相夫人之流的暗害。</p>
又似乎希望有人能救他。</p>
希望有人救,她却从不主动做什么,更不允许他去做什么。</p>
当然,最最可笑的是他自己。</p>
自己这样的存在,居然来到了这个世间!</p>
这是何其可笑!</p>
少年笑着,笑得开始咳血。</p>
鲜血染红了他原本苍白的嘴唇。</p>
“我其实一直好奇,你这样的人,到底有什么念头是需要断绝的啊?断念,断念,居然给我取名断念,哈哈哈哈……”</p>
画面一转。</p>
躺椅上年轻男子的梦境从曾经真实发生过的事,变成了半真半假,半梦半幻。</p>
他梦到还是少年的自己把失忆的阿姐带到澜国藏了起来。</p>
结果一眨眼,阿姐不但没失忆,还用极其厌恶的眼神看着他。</p>
“凌断念,不要让我觉得你恶心。”</p>
少年张了张嘴,委屈和难过,化成朦胧水色铺在眼底。</p>
只轻轻叫了一声,“阿姐……”</p>
“从今后,我不是你阿姐,我也当不起你阿姐!就此别过吧!”</p>
眼看她走远。</p>
“阿姐!”</p>
阿姐一直没回头。</p>
“阿姐!”</p>
“阿姐!”</p>
“阿姐……”</p>
她身后,惶恐的少年从撕心裂肺,呕心沥血,到惶惶的弱弱哀鸣。</p>
终于,遥遥的,那个人停住了。</p>
她回头看他,是个不耐烦的姿势。</p>
少年满眼凄惶之色,“阿姐,你不喜欢我了么……”</p>
“我从来就没喜欢过你,我们是彼此扶持的合作关系。这点你不清楚?”</p>
少年苍白的嘴唇颤抖着,“不是的!阿姐你对我是不同的!阿姐你还送了我礼物!阿姐你是喜欢我的!不是我有用,只是因为我是我,只是单纯的喜欢我!”</p>
“阿姐,你看,我一直留着你送我的第一个礼物。我都有好好收着的……”</p>
少年讨好的笑,满脸满眼都是对眼前人极其信任与依赖的感情。</p>
光影中的女子看了一眼他手中抱着的斑驳面人。</p>
淡淡道,“这面人南疆小世子有一个,我儿子长孙情有一个,你,我曾经的九弟,凌断念,你也有一个。”</p>
“不,不是的,阿姐。”</p>
他软软声的说,“他们都是小孩子,我已经十五岁了!我不一样!阿姐你送给我,和送给他们是不一样的!”</p>
光影中的女子怜悯的看着他。</p>
……</p>
“……父亲?是孩儿吵醒您了么?”</p>
躺椅上的年轻男子缓缓睁开眼睛,便看见凌青然有些担忧的,又欲言又止的目光。</p>
见他神情有异,又一时没说话。</p>
凌青然又小心翼翼的试探问,“父亲,可是做了什么梦?”</p>
凌断念撇头看向他,微垂眸笑了下,“是做了两个梦。梦到曾经在将军府的日子,也梦到了一些我都不知是真是幻的事。”</p>
眸光微转,“来找我,可是安排好了?”</p>
凌青然点点头,“父亲让孩儿查的,孩儿已经确定了。婧姑姑等各路人马也出发前往沧禹去找九儿妹妹了。父亲您……真的要一个人去沧禹找九儿妹妹吗?要不,让孩儿陪您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