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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是要去金陵，李氏免不了要去拜访街坊邻居，昔日好友。</p>

念兮陪着她这几日都在采买。</p>

但凡是金陵那边没吃用过的，易储存的，她们总免不了买一车回去。</p>

这日李氏拉着她往珍宝阁去。</p>

念兮斜睨着母亲，“怎么李夫人这般豪爽，连首饰头面都要带回去送人吗？”</p>

李氏笑啐她，“出门总得添些首饰新衣。那殿上的佛祖都要镀金身呢，何况咱们凡人？”</p>

这倒是真的。</p>

念兮便是在沛山别业不见人时，每日都有好好梳妆。</p>

戴成套的首饰，搭同色的衣裙。</p>

人说“女为悦己者容”，可每日仪容得体，不单是悦旁人，更是悦自己。</p>

念兮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裴俭。</p>

“怎么在这儿？”</p>

彼时念兮母女正被侍女领着往二楼的厢房去。</p>

在楼梯的拐角处，冷不丁听到声音，她抬头去看，竟然是他。</p>

他穿着一身青色素袍，头戴玉冠，挺拔萧肃，低头看她时，如玉山倾倒，更显容颜清俊。</p>

裴俭很少穿这样淡色的衣服，他的服饰，总以玄黑居多。</p>

身后也没见到常年跟在他左右的侍卫。</p>

“过来看首饰。”</p>

裴俭这时候已经看到李氏，他犹豫片刻，还是叫了夫人。</p>

李氏往他手里的盒子上扫过，应了一声。</p>

裴俭有一瞬间的难为情。</p>

这里是他送给念兮的耳珰。</p>

那日在马车上，念兮戴了一副白玉耳坠，摇摇晃晃的如同燃在人心底的火，他一直记得。</p>

今日走到珍宝阁门口，他叫马车停下，独自往里去挑了一副白玉耳珰。</p>

其实他也不知道这副耳珰能不能送出去。</p>

那日听了古三的话，裴俭心里的愧疚几乎将他淹没。</p>

他有些逃避，为自己的无能与自大羞愧，甚至不知该怎样面对念兮。</p>

过去种种，他做错了太多。</p>

拐角狭窄，李氏绕过裴俭往前行了两步，念兮欲要跟上。</p>

这时头顶忽然传来一声女人的惊呼。</p>

裴俭抬头去看，只见一个半人高梨花木匣子被人撞倒，从二楼掉下，那方向正正朝念兮头上砸来。</p>

这要是被砸中，可不是闹着玩的。</p>

一时之间他目眦欲裂，在念兮茫然惊慌的目光中，抢步上前，电光火石间，将她牢牢护在怀里。</p>

其他人还未反应过来。</p>

裴俭的大手紧紧护着她的后脑，半抱半拖的，带着她往下走。</p>

他用自己的身躯，挡在了念兮之前。</p>

许是习武之人天生敏捷，梨花木的匣子砸下来，将地板砸了个坑，索性人逃过一劫。</p>

念兮睁开眼睛时，已经被裴俭护着，站在楼下。</p>

李氏从楼上匆忙下来，顾不得追究，先拉过念兮的手上下打量。</p>

“阿娘，我没事。”</p>

念兮下意识地寻找裴俭。</p>

逃过一劫，经历最初的心慌后，人已经冷静下来。</p>

其实方才裴俭站的位置，梨花木落下来砸不到他。</p>

想要救她，他也可以一把扯过她，拉远。</p>

偏偏，他选择了最笨的一种——抢上前来，护在她身上。</p>

他不知道危险吗？</p>

难道一向足智多谋的裴相，他想不到吗？</p>

念兮抬头去看。</p>

裴俭弯腰，在楼梯上捡起了她的绣鞋。</p>

应是方才忙乱时跑掉了一只。</p>

连她自己也没发现。</p>

然后，她看着他一步步走下来，走到她的面前，弯腰蹲在她的脚边，仰头看她。</p>

他没有说话，那双点漆的眸子却又蕴着千言万语。</p>

看了她一眼，他重新低下头，替她将绣鞋穿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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