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季离开江海商会后,在坊市中转悠一大圈,购置了许多装饰品,最终走进北城主街道的某座小楼中,微笑招呼着送货的伙计们:“麻烦你们帮我把东西放到桌上。”
伙计们按照他的吩咐将货物放在指定的地方。
片刻后,唐季站在小楼正中央,伸了个懒腰,环视四周,只见两侧摆满了长长的书架与书柜,架势丝毫不输后世的图书馆,尽管现在上面一本书都没有。
他面前有张崭新的柜台,柜台斜后方是通往二层的木制楼梯。
就在此时,一道身影从二楼上走了下来,看到唐季后,快步迎了上来:“掌柜的。”
“老姚,咱们都是熟人了,不用多礼,店里的人呢?”唐季随意地摆摆手,他是江海商会的账房,不可能每时每刻待在书坊,因为之前相处过一段时间,发现对方为人老实,做事踏实,便从月书桦那里将姚金挖了过来。
姚金面带笑容,拱手回道:“都在二楼收拾静室呢,掌柜的有何指示?”
闻言,唐季点点头,因为书坊的面积足够大,二楼干脆设置成了隔音效果很好的包厢,供给客人读书或者喝茶闲聊,转而指着桌上的装饰品,说道:“晚些时候,让人将这些装饰张贴、悬挂起来。”
“是!”姚金应答一声。
随后,唐季又在楼中晃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异常,便打算去后院看看,谁知李屿突然从通往后院的门帘后冲了出来。
他抬着胳膊,双手被墨染得漆黑,兴奋地扑向唐季:“唐季,太神奇了!”
见状,唐季连忙侧过身子躲开,并向后退出两步,一脸嫌弃地问道:“你怎么在这?”
“废话,制作雕版与印刷的事情交给我,那我当然要负责到底,别说那么多,我带去你看看!”李屿此时像发现了什么新天地,三步一回头,催促唐季跟上。
没过多久,唐季便跟着他走进后院之中。
后院的面积非常大,正面一座大堂,侧边各分布两座小楼,每座楼中都有许多忙碌的身影。
唐季跟着李屿走进小楼中,只见右手边有两个老师傅正在教导数个中年工匠在木板上雕刻字迹,另一边的印工则是开始染墨印刷。
李屿回到之前待着地位置上,取出一张干净的宣纸放在蘸墨的雕版上,再用刷子轻刷数下,原本干净的宣纸上便浮现出字迹,他快速地举到唐季面前,笑道:“看!”
唐季神色淡然,觉得有些无趣,询问道:“雕版在哪制作?”
李屿傻笑着将纸张放在一旁的桌上阴干,指着另一座木楼说道:“隔壁,都是选用得非常结实的梨木,你就放心吧!”
继而,他转身看着身后正在忙碌的印工们,感叹道:“我真的挺佩服你的,你说从古至今都没有人想到的法子怎么就被你想出来了?”
唐季没有回答,但他可以肯定只要文化繁荣发展下去,印刷术被发明出来是迟早的事情,耸耸肩,随口回道:“这算什么,雕版印刷也有缺陷,往后还有活字印刷术呢!”
言尽,他发现李屿正两眼放光的摸着下颚思考着什么,预料到对方接下来的问题,拔腿就向外奔去。
李屿很快回过神来,正要提问,却发现唐季已经没影了,赶忙追了出去:“唐季,活字印刷是什么?”
唐季成功摆脱了李屿,坐上马车去悦仙楼接姜然和酒儿。
马车行驶到南城某条街道上的时候,唐季掀着帷裳,向庞庆指挥道。“庞叔,前面那个岔道右拐。”
“好嘞。”庞庆应答一声,略微拽紧马绳,降下一些速度,方便一会转弯。
车厢之中,酒儿伸出小手扒拉着窗帘,好奇道:“唐公子,咱们不回家吗?”
“顺道办件事,很快的。”唐季扭过头回了一句。
“噢,酒儿想吃冰沙了。”小丫头低喃道。
姜然瞥了她一眼,捏了捏她的鼻头,没好气道:“你个小贪吃鬼,昨日不是吃过了吗?”
“今日也想吃。”酒儿嬉笑一声,快速揽住姜然的手臂,撒娇起来。
唐季摇摇头,补充道:“回去给你做!”
闻言,酒儿眼前一亮,娇声道:“唐公子最好了!”
没过多久,马车便在一处宁静的巷道中停了下来,唐季和姜然打了个招呼,便下了马车,径直向拐角处一间小院走去。
走到门外,发现院门大开,唐季探头向内望去。
这间小院中的摆设与装饰看上去都有些年岁,屋子的窗户纸已经泛黄地不成样子,屋前有颗枯死的老树,脚边的小道上长满了青苔,但最显眼的还是靠在各处的大小不一、样式不同的牌匾。
唐季确定自己没有找错地方,在院门敲了两下,继而迈步走了进去,朗声问道:“有人在家吗?”
很快,里屋的房门打开,一个穿着灰色麻衣的矮个子老者走了出来,他肤色蜡黄,头发中掺杂着白丝,微眯双眼,问道:“有什么事吗?”
“您便是王前辈吧,是程铁大哥让我来找您的。”唐季拱手解释道。
王瑞春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回道:“你便是唐公子吧,程铁跟我说过了,进来坐吧。”
唐季瞄了眼他,发现对方手中还拿着雕刻刀,身上也有不少木屑,显然还没忙完,而且听程铁说对方是个不善言谈的人,便没有选择进屋,从袖中取出一张折叠的宣纸递了过去,笑道:“晚辈还有要事,便不叨扰前辈了,这是牌匾上需要刻的字,待牌匾做出来,我再来感谢前辈。”
“也好。”王瑞春接过宣纸,展开后看了一眼,点头道:“行,老夫知道了。”
就这样,唐季再客气几句便转身离开,却看到一道身影躲在门外偷窥。
见自己被发现,酒儿转过身拔腿就跑。
唐季原路返回,坐上马车后,望着酒儿询问道:“不是让你们在马车上等我吗?”
“哼,谁知道你是不是在偷偷干什么坏事!”酒儿双手环胸,傲娇地吐了吐舌头。
“酒儿!”姜然给了她一个眼神,示意不要乱说话,继而看向唐季,疑惑道:“书坊中不是有许多幽王府的工匠吗?为何还要找人制作牌匾?”
唐季在位置上坐了下来,轻咳两声,回道:“人手不够,再说制作牌匾当然得交给专业的人!”
姜然点点头,轻撩发梢,追问道:“那书坊的名字叫什么?”
“暂时保密!”唐季眨了眨眼睛,露出一道神秘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