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从未度过如此漫长的夜,栗夏在梦中经历了好几辈子,有长有短,有的欣喜、有的悲戚还有的莫大遗憾,彷如永远走不出的迷宫,身上像压了块巨石,丝毫无法动弹,直到黑暗中出现一点光,霎时间天地分明,方位可辨,可那萤火之光遥不可及,栗夏用尽全身力气,仍深陷无底黑暗。
蓦地,清冽而熟悉的嗓音传入耳际,像是有人对她说话,可怎么也听不清楚,栗夏着急地寻找着仅有的生机,仿佛抓住,便可逃出生天……
“别、别走!”
情急之中,她满腔愤懑喊出了声,瞬间被一片白光笼罩,睁开眼睛,满眼被翠绿色填充。
脚步声从不远处钻进耳朵,栗夏敏锐地察觉到有两个人。
一道声音远远发问“能听到我说话吗?”
陌生的嗓音,沉静、冷离、悠然,仿佛藏于深流中的玉石。
听到这样的声调,烦躁的心境好像能冷却两分。
栗夏缓缓睁开眼睛,一位男子的倒像映入眼帘。
他一身白袍,与披在肩头的黑发形成鲜明对比,头顶用青簪挽了个髻,长条脸,肤色偏麦芽色,
一双丹凤眼里含着两个深棕色的瞳仁,晶莹剔透,乍看上去,像只漂亮而慵懒的狸花猫。
与栗夏对视片刻,他带着确认的语气向后面的人“汇报”道“醒了。”
正说着,床上的人“腾地”坐了起来,倒把白袍男人吓了一跳。
栗夏回头一看,站在后面的那位仁兄果然是赵沛,看这状况,貌似发生了什么,栗夏的记忆定格
在月影逼问柳如烟的死因,后面的事儿,一概记不起来。
“我为何晕了?”她左顾右盼,“月影呢?”
两个男人面面相觑,像是比她疑问还多。
“华荫王侧王妃……”白衣男子开口,偏头看见瞥见赵沛的表情,改口道“夏姑娘,尚觉何处不适?”
冷沉的嗓音令人很舒服,栗夏听从指示,可以感觉了一下,全身不痛不痒,摇了摇头“请问您是?”
“这位是王府里的郎中。”赵沛道,被“郎中”凝视许久,方又补充,“医术最高的。”
郎中下巴微扬,沉静的声音道“敝姓‘玉’。”
“玉大夫您好。”栗夏抢答。
玉逍面色一沉,貌似对这称呼不太满意,却见赵沛迅速别过头,径自走向对面的椅子坐下了。
“玉大夫,我为何会无故晕倒?”栗夏问,她最担心的便是“借来的”这副不怎么稳定的身体。
玉逍蹙起眉头,薄唇抿成一条直线,表情更与猫更加接近,“阁下并非‘无故’,而且缘故颇深,追踪溯源,敝人以为,是阁□□内的蛊毒作祟。”
栗夏早年当过志愿者,陪同许多老人看过病,深知医生这种表情的背后的原因,面色发白,“您的意思,我命不……”
“玉大夫的意思,你的蛊毒发作了。”赵沛清冷的声音在旁传来,及时化解掉她的恐惧。
柳如烟发作不治,在她面前化为灰烬的情形,如电影般在脑海循环放送,结局如此惨烈,栗夏内里更加忐忑,探问道“药期明明还有月余,何故提早发作?”
由于站位背对赵沛,只有栗夏能看见,玉逍的五官非常慢缓慢的皱在了一起,像极发腮的布偶,让人又担心又好笑。
“莫非是‘诉衷肠’?”玉逍忽然想到什么,很快眉头紧锁,样子让人产生非常不妙之感。
赵沛也随着站起了身,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什么是‘诉衷肠’?”栗夏问,
两个男人再次面面相觑,沉默半晌,玉逍没头没脑地问“蘑菇汤好喝吗?”
栗夏……还不错。
赵沛低低“啧”了一声,快步来到她的床畔,俯身而望,清冷中带着严肃“身子还有何处不适快讲,万不可大意。”
他的样子果真把栗夏唬住,乖乖地盘腿坐在床上,从上到下、从里到外,仔仔细细感受半天,张口抱怨道“玉大夫你是不是身体不大好,这天儿还烧地龙,热不热?”
玉逍听闻,眉心一拧,端起手臂便给她把脉,须臾,他的眉头皱得更紧,语气也像淬了冰,“王爷,事不宜迟。”
赵沛定睛看着栗夏,眸色深沉,用像是做了某项重要决定的语调,“传令下去,今夜出发。”
栗夏……有没有人解释一下,就打算瞒我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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