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子吓得屁滚尿流,睁着两只铜锣大的眼睛看着官差,抖得如同筛糠一般,被推搡了一把才着急忙慌的摇头:“我我”
她被官差手里明晃晃的刀给晃得心慌意乱,见官差提起灯笼来往自己脸上照,更是吓得尖叫了一声:“不是我!不是我!是里头的人要杀人,要杀人了!”
闹哄哄进来的十几个官差倒是怔住了,狐疑的盯着她看了一眼,领头的那个大手一挥:“去搜!”
他们原本是接到人举报,说是这儿聚众在赌博,这才过来瞧瞧的。
这年头,要赌那也得到赌坊去,私设赌坊可不是个小罪名,他们从前也有抓住的,往往抓的都是些拆白党和专门出千骗人的,哪次抓住不是捞的满兜儿都是?这回还以为也是一样,谁知道却没人赌博,却有人说杀人,这就是更大的事儿了。
官差们涌到屋子里搜了一圈,没瞧见一个人,可是确确实实是搜罗出来许多弓箭和刀枪等物,这些东西可都是万万不能私下有的,都是违禁的,一眼就知道事儿大了。
找不到人,深夜会出现在这儿的婆子肯定得抓到牢里去,一时之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乔家第二天就又迎来了顺天府的人。
这回不仅是乔丹宁进了大理寺大牢,乔老爷也进了顺天府大牢,乔家自从粱国公之后,三代人都没这么风光过了,一下子倒是在京城出了个大头。
人人都知道乔丹宁之前在京城各大酒楼吹嘘的事儿都是他自己胡编乱造,事情传扬开来,倒是没人再说汪悦榕不是。
毕竟如今乔丹宁都被下了大狱了,再拿这事儿去说,那就不是寻常的嚼舌根,而是在故意损坏人名声了,岂不是要被汪家给恨死?
不说汪家了,就是广平侯府和永定伯府也不会轻饶了。
人人的注意力都被乔家的事儿给吸引了。
从来都不冒头的乔家,这些年都快在京城的勋贵圈查无此人了,大家都不大记得这号人,忽然闹出这么一桩事,大家才反应过来。
对啊,乔家夫人眼看着说不行了不行了,都这么多年了,怎么竟然还没事儿?一查下去,才知道人家是用了五千两的百年老参吊着性命,听说是在出事之前,乔家还在继续打听,还想再买上一根。
天哪!乔家何时变得这么有钱了?
有心人就发现,乔家发迹,是在汾阳王死后。
偏偏汾阳王死了的时候,乔丹宁还在宗人府当值。
传言传的愈演愈烈,到最后,连因为汾阳王死了而一直闭门不出的汾阳王妃都听到了消息,到后来,刑部的人正式登门。
来问她是否认识乔丹宁,又是否跟乔丹宁有什么龃龉。
汾阳王妃疲倦的摇头否认,神情惨白的道:“只是王爷待下宽和,有时候见底下的人银子不凑手,也会接济些,除此之外,没别的。”
短短时间,汾阳王妃就老了十岁一般,自己也跟着重病一场,为了这事儿,宫中都有些过意不去,特意赐下了许多赏赐,就是让她安心的意思。
刑部的人见问不到什么,也不敢多加催促,没多耽搁就走了。
等到人一走,汾阳王妃就气的手脚冰凉的摔了手里的杯子,喘气不匀的怒斥了一声:“废物!废物!”
她摔打了一番东西,许久才平静下来,撑着桌子站起身:“去”
话还未说完,外头就传话说是崔先生来了。
汾阳王妃皱了皱眉头,到底先坐下来,让人请崔先生进来,平复了情绪问他:“先生来,是听见了前头的消息了吧?”
崔先生并不否认,在汾阳王妃的示意下坐了,轻声道:“王妃,乔丹宁自己死死地咬住了,是何知州指使他去设计陷害汪悦榕,也是一口咬定,是何知州要对他杀人灭口。乔家这边却又坏了事-----乔家老爷是个经不住事儿的,进了顺天府大牢,哪儿能受得住惊吓啊?人家一诈他,说那些私藏武器的人必定是跟他勾结,他当即就招认了,说是他儿子结交的人物,他们家能发达也是因为给那帮人办事儿,他这回去找人家,纯粹是因为宋翔宇上门去闹了一场,把他们吓破了胆,打算找人去给想法子的”
结果反倒是全部暴露了。
崔先生不急不慢的把事情过程全都说清楚了,气的汾阳王妃忍无可忍又砸了一只杯子:“蠢货!蠢货!”
人家摆明了是因为乔丹宁吐露的不够多而在乔家身上使力,想看看能不能吊出更多的东西来,谁知道乔家蠢成这样,真的就顺了别人的心意,这会子可好,拔出萝卜,怎么也得带出些泥来了。
合着绕了这么一大圈,汾阳王的死竟然没有半点意思。
说是为了防止人家挖出更多东西来,这不是也紧跟着挖出来了吗?
为了嫁祸给陈东,这不也解决了吗?
汾阳王妃气的眉毛都飞扬起来,半响才狠狠的看着飞溅的碎片冷笑:“让他们来见我!我要一个交代!”
真是可笑,算计来算计去,最后被算计的人没事儿就算了,还成就了人家一门亲事。
他们费尽功夫设计的一个局,怎么?是专程当红娘去的是吗?
汾阳王妃出离愤怒的同时,许崇也正跟自己的父亲抱怨:“父亲,那帮子蠢货!就这样露了行藏,咱们管还是不管?如果管的话,那怎么撇的干净?不管的话,又实在隐患太多,说来说去,那边的屁股真的不干净”
许顺倒是还气定神闲,摸了摸花白的胡子挑眉看着儿子:“你急什么?能查到我们头上?”
做官做到这个份上了的人,他的事儿,哪怕不用吩咐,也多的是人争着抢着上来帮他给办了,外地的巡抚总督,要想跟他攀关系那都得排着队呢,就区区底下几个人而已,哪怕能牵扯出一些人来,那又如何?
中间隔着多少沟沟坎坎?若是为了这个就要急躁,那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