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谁有水?”一个瘦骨嶙峋,满脸灰尘的老人,佝偻着背,摇摇晃晃的倒在了地上,干裂的嘴唇发出嘶哑的声音。
旁边的人迈着颤巍巍的步子一个一个从他身边走过,谁都没有停下脚步,将这个倒地的老人扶起。
立马,有几个身穿迷彩的士兵冲过来握着老人的胳膊将老人拖走,扔在一旁的碎石上,过了片刻,盘旋在天空中的乌鸦纷纷落下,享受着美食,不时发出呱呱呱的声音,仿佛是在感谢这群人的馈赠,这样的事情对于其他人来说却是司空见惯的,只要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就懒得去看,去想,真要发生在自己身上,或许对他们来说也是一种解脱。
“给。”赵兴义警惕的看了看四周,从怀里取出半个快要腐烂的苹果递给了旁边的一个小姑娘,“快些吃完,补充补充水分。”
权淑兰将快要腐烂的苹果掰成两半,将其中一半塞在了赵兴义的手中有气无力的说道:“你也吃。”
赵兴义笑了笑露出两排洁白的大白牙,两口将苹果下肚。
旁边的流民看到赵兴义手里的苹果,眼睛里冒起了阵阵绿光,可是他们根本没有力气从赵兴义手中抢夺,只要他一停下脚步就会被后面的人撞到,然后踩死。
虽然这些当兵的隔两天会给他们每人发半块黑面饽饽,这点食物根本不够两天的消耗,这几天连黑面饽饽也没有了,这个时候水和粮食便成了炙手可热的东西,军队不管水,刚开始几天还能找到水源,可是现在已经三四天过去了没有发现任何水源,流民大片大片的死亡,那些还能行走的的不是事先带了些水,就是全靠意志力硬抗。
这些士兵也抱怨自己的水不够,在这些士兵眼里,只要成为流民,那就不能算是人。
就在这时,旁边驶过一辆车,忽然停在旁边,从车中走下一个身穿迷彩服的军人,应该是一个军官,开车的司机从车上拿下来一瓶瓶装水递给了军官。
军官掸了掸身上的尘土,看着这些从他面前走过的人,摇了摇头,深深的叹了口气。
司机忽然开口疑问道,“连长,你说上头要这些流民干什么用?”
连长皱了皱眉,心情似乎很差,有些不耐烦道,“不该问的你别问,做好你的工作。”
说完转身上车,司机屁颠屁颠的跟上,从头到尾表现得很是听话。
流民们看到连长将喝到一半的水随扔在路旁,立刻就有流民上去捡了起来,刚拿到手里,其他流民一拥而上,将那个人踩死,顿时引来了流民中的混乱。
砰~
一个士兵朝天开了一枪,大多数流民瞬间安分了下来,但是还有不少人在那里哄抢。
砰~
又是一枪,一个流民倒地不起,身下一片殷红。
这时候,刚才还混乱不堪的局面瞬间平静了下来。
一阵风吹过,夹杂着硝烟的气息,刺激着一个又一个人的神经。
赵兴义一行人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走了将近好多天,每个人全靠意志前进。
多亏赵兴义临走时偷偷摘了几个临溪村村口的几个苹果,这几天依靠着这几个苹果艰难度日。
军官两天前就告诉他们再走两天就有水源,有补给,可是现在已经过去了三天,补给,水源迟迟没到。
有不少人已经开始坐在原地开始等死,但是总会有士兵上来拿枪威胁让他们起来继续前进,不起来的直接开枪打死,尸体丢在荒郊野外。
不知不觉已经晚上,士兵需要休息,从而流民也得到了宝贵的休息时间。
“嘘。”赵兴义一把捂住权淑兰得嘴防止他发出声音。
权淑兰抑制住了激动的情绪,不可思议的看着手中的半瓶水,又看了看赵兴义消瘦的脸庞,这个少年和她一般大小,都是17岁,两人从小一起在临溪村长大,家里本来还有一个年过半百的奶奶,一家三口生活的无拘无束,每天过着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生活,很是惬意。
可是好景不长,就在半个月前,一个炮弹落在赵兴义家的院子里,炮弹的碎片带走了赵兴义奶奶李春梅的生命,来不及思考,他赶忙拉着权淑兰扛着奶奶的尸体躲进了家里的地窖。
到了地窖赵兴义这才发现奶奶李春梅已经没了气息,两个17岁的孩子在地窖里哭肿了眼睛。
过了几天外面的炮火声逐渐平息,赵兴义离开地窖,眼前的一幕确确实实吓到他了,遍地废墟,原本清秀的山村此刻变成了一块焦土,无数良田被毁,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火药味和尸体的腐臭味,赵兴义连忙将快要臭的李春梅的尸体拖出来埋掉,好在地窖里温度没有外边热,尸体的臭味不是很明显。
埋葬好了他的奶奶,他俩来不及伤心,就被荷枪实弹的士兵带走不知要被带去哪里。
“它怎么?”权淑兰很是疑惑,明明赵兴义没有加入下午的哄抢队伍里去,为什么那瓶水会在他的手里。
赵兴义微微一笑,低声解释道,“那些人一拥而上,抢了半天没发现它自己滚到我的脚下,真不知道那些人抢了个什么,可能是老天不想看到我们就这样死掉吧。”
“快点喝吧,别被别人看到了。”赵兴义坐在一旁催促着。
权淑兰连喝两口,随后将水递给了赵兴义,示意他也喝点。
“先留着,我这会不渴。”赵兴义将水装好,然后躺在地上,眼睛看着天空,耳朵里穿里远处士兵的笑声。
真不知道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哥,你说他们会把我们带去哪里?我好怕。”权淑兰坐在地上,双手抱在大腿上,声音更咽着,因为几天的缺水,她想哭却没有眼泪。
赵兴义起身将权淑兰搂在怀里,强颜欢笑道,“我们会活下去的,一定会活下去的。”
其实赵兴义也不确定明天和死亡哪个会先到来,他自己都是悲观的,不确定明天迎接他的会是怎样的灾难。
他的奶奶经常教导他要坚强,不能轻易被打倒,男孩子要成为真正的男子汉,是要撑起一片天地的,和他的父亲一样。
赵兴义没见过自己的父母,也没有听奶奶说起过他父母的事情,只是偶尔听奶奶说过他的父亲是一个真正的男子汉,所以他对父亲这个名词很陌生。
希望你在另一个世界过得开心,赵兴义在心里默默的为奶奶祝福着。
到了第二天早上,一声枪响,将整个营地从美梦中惊醒,流民们知道,自己又该上路了,这几日他们都习惯了,起初还有人抱怨,到最后一个个都没了力气抱怨,只能如同行尸一样随着大部队走。
今天早上又有十几人没有醒来,士兵照例将这些尸体清理出去。
更有甚者看着抬出去的尸体眼睛里冒着绿光,但最终还会理智战胜了饥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