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答应她</p>
那两个字呈在楼盛坤面前，晃眼得厉害。</p>
他握紧手里的水杯，慢慢的喝了一口，又看了那辞呈一眼，然后视线扫到他从家里带来的快递。</p>
不知道是谁寄到他的家里，他昨晚回家就发现它被放在玄关的柜子上。</p>
寄件人的信息全部都是空白。</p>
楼盛坤打电话回家问，专门给他打扫的阿姨说是看见快递被扔在他门口，看到收件人是他，便拿进了屋。</p>
那快递，他昨晚就拆开了。</p>
里面什么东西，他看得明明白白。联想到昨夜女人的决绝和无情，楼盛坤什么都明白了，明白之后，觉得自己跟个傻子似的。</p>
下午两点，楚嘉琪顶着一对熊猫眼，鬼鬼祟祟的进公司，就见到秦烟被叫进了楼盛坤的办公室。</p>
她狐疑的看着，望了望周围，趁没人注意凑到门口偷听。</p>
结果刚一凑过去，就听到里面传来啪地一声惊响。</p>
紧接着就是男人愤怒的声音。</p>
她眉上一跳，赶紧跑开了。楼盛坤发火本就不好惹，要让他知道自己在偷听，她可能真得吃不了兜着走。</p>
办公室里，气氛很僵，空气中弥漫着阴冷的气息。</p>
秦烟站在屋里，看着脚边扔了一地的照片，她顿了顿，蹲在地上拾起来。“你跟踪我？”秦烟起身，拿着手里的照片，质问坐在桌后的男人。</p>
照片上赫然是那日在警察局外她被林沉抱着的画面。</p>
听见她的质问，楼盛坤笑了一声，只是那笑不达眼底，平添一抹苦涩。</p>
“怎么，心虚了？”</p>
“我心虚什么？”秦烟淡淡的看着他。</p>
楼盛坤也望着她，启唇道：“是啊，你心虚什么。”</p>
“前男友劈腿你都肯原谅，还有什么是你秦烟做不出来的？”</p>
“对着我说家里爆水管，转头就跟那人渣你侬我侬，秦烟！耍我很好玩是吧？！”楼盛坤瞪着她，眼底一片青黑，眼睛里也透着轻微的红血丝，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大。</p>
男人的声音有些沙哑，在屋里回荡。秦烟捏着照片的手紧了紧，隐隐觉得他误会了什么，想要张口解释，想了想，也许这样才是最好的结果。</p>
“这是我自己的事，跟你没关系。”她看着他，扮演着一个绝情又恶毒的女人。</p>
“跟我没关系？”楼盛坤突然从椅子上弹了起来，狠狠的拍了下桌子。</p>
“秦烟，你有没有良心？”他几步跨到秦烟的面前，双手握着她的肩膀摇晃，眼睛里尽是痛苦。</p>
“就算……就算我们是那样的关系，你也不该这样做，不该瞒着我……”他盯着她，说话有些语无伦次。</p>
“楼盛坤，事实就是这样……”她也看着他。</p>
“我们之间没感情。”她喉咙干涩，有些艰难的说着。“没感情，呵……”楼盛坤听她这样说，肩膀晃了晃，后退一步，身体抵着桌角。</p>
“这样下去，只会痛苦。”</p>
“那你跟他就有感情吗？”</p>
“我跟他，在一起七年。”秦烟像个无情的刽子手，麻木机械的朝楼盛坤的心上插刀子。</p>
“七年……”楼盛坤低着头，冷冷的笑了一声。</p>
他什么都懂了，人家跟她有七年，在这七年面前，他楼盛坤根本什么都不是。</p>
他转过身，拿背影对着秦烟。</p>
“我明白了。”他重重的呼了一口气。</p>
“秦烟，你就是犯贱。”</p>
秦烟抿了抿干涩的嘴唇，任凭男人骂她。</p>
她心里想着，骂吧，你要能因此消气，就骂吧。“跟你没关系。”</p>
她又说这一句话，楼盛坤能感受到，她极力想跟自己撇清关系的执着。</p>
“是啊，跟我没关系。”他耸了下肩膀，皱皱鼻子。</p>
然后，彼此静默着。</p>
楼盛坤望了望窗外的高楼大厦，突然走回自己的座位。</p>
他拿起那辞呈，看着别的地方，道：“这辞呈，我不接受。”</p>
秦烟猛然抬起头：“麻烦您答应吧。”</p>
她称呼他为“您”，楼盛坤捏着辞呈的手紧了紧。</p>
“给我一个合适的理由。”</p>
两人有过那样不明不白的关系，断了之后再一起共事，肯定会尴尬，难道这个还不是合适的理由吗？</p>
楼盛坤没听到她说话，转过头看她。</p>
“如果你要说一起工作会尴尬，那就不用说了。公是公，私是私，我分得很清楚，不会刁难你。”他严肃的说着，好像肯定会这样做。</p>
秦烟却想，哦，你现在又是公私分明的好老板了，变来变去，果然还是那个随心所欲的楼盛坤。</p>
她顿了顿，看着他认真的说：“我没有冲动……”</p>
“也不是突然兴起。”</p>
楼盛坤抬眼望她，这还不是冲动？</p>
“秘书这个工作我不想一直做下去，趁着年轻，我想去尝试别的职业。”</p>
“那调你去别的部门。”</p>
“不是，我没有这样想。”“那你到底在想什么？”楼盛坤觉得，自己已经很有耐心了。</p>
“暂时不能告诉您，请坤总您答应吧。”秦烟嘴风守得紧紧的，干脆弯腰对楼盛坤九十度鞠躬。</p>
楼盛坤捏了捏有些发疼的额头，知道无论如何也留不住她了。</p>
许久之后，他艰难的开口：“行吧……你先出去。”</p>
秦烟松了口气，点点头，往门口走。</p>
“等等……”楼盛坤突然叫住她。</p>
秦烟回头，望着他。</p>
男人在转椅上坐着，此时面朝着落地玻璃窗，秦烟的眼里，只有他的背影。</p>
“虽然现在说这个好像有些多余了，但我还是觉得有必要澄清。”“澄清什么？”秦烟疑惑的皱着眉。</p>
静谧中，楼盛坤点了一支烟，徐徐的抽着。</p>
“那照片……不是我找人拍的。”他吐出一口好看的烟圈，弥散在空气中，渐渐消失。</p>
秦烟愣了愣，然后看着手上握着的照片。</p>
“随你信不信，我不会干这么无聊的事。”他居然剧烈咳嗽起来，喉咙发出有些吓人的声音。</p>
“你……”少抽点烟。</p>
想起什么，那后半句话被隐没在她的嘴里。</p>
她点点头，随后想起他这会儿背对着，并不能看见，便说：“我知道了。”</p>
“没什么事我就出去了，后续交接事宜我会跟嘉琪说清楚。”</p>
“嗯……咳咳咳。”他轻声应了一下，然后又猛烈咳嗽起来。秦烟皱了皱眉，推门出了办公室。</p>
楚嘉琪在工位上等得心焦，一小时之后，终于看到秦烟出来了。</p>
“烟姐烟姐，怎么回事？”她拉着秦烟，十分好奇。</p>
“没什么。”秦烟摇摇头，交接的事打算等通知下来之后再跟楚嘉琪细说。</p>
“真没事儿？”楚嘉琪不信，坚持问。</p>
“我可听到小楼哥骂你了……”</p>
“嗯？”秦烟挑眉，盯着她。</p>
“我没有偷听啊，就是路过，路过而已……”见她奇怪的看着自己，楚嘉琪赶紧撇清。</p>
“行了，不说这些了，等会儿让你办件事儿。”秦烟从一个包装精美的纸盒里拿出一小袋茶包。</p>
“就在这儿等着。”秦烟说完，往茶水间匆匆走去。</p>
楚嘉琪在原地愣了愣，看着秦烟的背影，纳闷的挠了挠头。</p>
很快，秦烟又走了回来，手里端着杯子。</p>
“你去，把这个给坤总。”秦烟伸出手，把杯子往楚嘉琪面前递了递。</p>
杯里正好泡了刚才的茶包。</p>
“嗯？”楚嘉琪懵着，下意识的接过。</p>
“坤总喉咙有些不舒服，金银花茶润喉护嗓挺有用的。”说着，她又在自己的位子前蹲了下来，拉开抽屉，从里面抓出几颗润喉糖。</p>
“这个也拿上。”她抓起楚嘉琪的手，把润喉糖塞她手里。</p>
楚嘉琪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面上是高兴的。</p>
“那我进去啦？”秦烟点点头。</p>
“等等。”秦烟突然叫住走了几步的楚嘉琪。</p>
楚嘉琪回头，看着她，秦烟走过去，说：“等会儿坤总问你茶是谁泡的，你就说是你自己，明白吗？”</p>
楚嘉琪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秦烟这是要给她做助攻啊。</p>
她笑笑，开心得不行：“明白！谢谢烟姐。”</p>
秦烟不知道她谢什么，只回了座位开始整理需要交接的细节。</p>
门口，楚嘉琪轻轻的推门而入。</p>
楼盛坤抬眼，见到是她，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p>
“你进来做什么？”语气好嫌弃。</p>
楚嘉琪也不恼，只微微的撇撇嘴，说道：“什么嘛，人家是专门来关心你的。”</p>
“关心？”楼盛坤想笑，她安安静静呆着，不给他惹祸就很不错了。</p>
“小楼哥，你这眼神，能别这么伤人行么？”楚嘉琪还挺委屈的。</p>
“行了，到底什么事？”楼盛坤低下头，重新处理文件。</p>
“那什么……”楚嘉琪想了想，“我听说你喉咙不舒服，给你泡了金银花茶。”说着，她走到楼盛坤的对面，将水杯在桌上放下。</p>
楼盛坤正翻着文件，闻言手停了下来。</p>
他眨了下眼睛，不动声色的问：“听说？听谁说？”</p>
楚嘉琪愣了愣，说：“还有谁，烟姐呗。”楼盛坤提笔签字，听她说是秦烟，手又顿住了。</p>
他看着桌上的那杯茶，楚嘉琪见他就这么盯着，又往他面前推了推，说：“不是说喉咙不舒服吗？喝一口？”</p>
楼盛坤不回答，楚嘉琪突然想到什么，恍然大悟状：“啊，我这脑子，这么烫可不能喝。”</p>
他看着，突然又猛烈咳了起来。</p>
楚嘉琪张开掌心，朝楼盛坤那边举了举，道：“喏，这茶还很烫，吃颗润喉糖压压？”</p>
掌心里，赫然卧着几颗绿白相间的润喉糖。</p>
楼盛坤抬眼看着她，压着喉咙里的不适，问：“这糖哪来的？”</p>
楚嘉琪放了糖在桌上，说：“什么哪来的，当然是我自己的。”她说着，眼珠子转了转，看向别的地方。</p>
她这副样子，楼盛坤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一瞬间，男人的脸就冷了下来。</p>
“出去。”</p>
他突然冷冷的一声，楚嘉琪吓了一跳。</p>
“什么啊，人家关心你，不说句谢谢就算了，还赶人家走。”楚嘉琪撇撇嘴，有些不满的埋怨。</p>
楼盛坤听她一口一个人家的，额头突突的疼。</p>
“出去！”他又重复了声，瞪着她的目光愈发冷冽。</p>
楚嘉琪嘴里的话憋了又憋，因为遭到冷遇眼睛有些微微发红，若他再朝她吼一句，那包在眼里的水说不定下一秒就要落下来。</p>
这时候的男人不好惹，十分莫名其妙。</p>
她旋即转身，垂头丧气的走出办公室。</p>
转身的那一秒，她揉了揉发红的眼睛。“怎么哭了？”高高兴兴的进去，出来的时候眼睛红红的，随时都要掉泪的样子，饶是楚嘉琪再怎么遮掩，秦烟还是注意到了。</p>
她扯了几张纸巾，递给楚嘉琪。</p>
楚嘉琪擦着眼角，声音有些哽咽：“没事儿，我已经习惯了。”</p>
秦烟拖了椅子，坐在她旁边，有些心疼的看着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