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姜稚喝完水，谢宴辞自然而然地用指尖拭去她唇角的水渍，思忖片刻后问道：“你与关衾玉很要好？”</p>

“她性子和善，为人单纯。在被陆云思刁难时，也是她多次相助解围。王爷为何这般问？”</p>

姜稚在谢宴辞怀里寻了个舒适的姿势，将头靠在他胸口，困倦地打了个哈欠。</p>

“那你可知她与陆喻州之事？”</p>

谢宴辞取来榻上的狐裘大氅，裹在她身上，将她抱得更紧了些：“年后，陆喻州便会去关府提亲。”</p>

“陆喻州和关衾玉？”姜稚皱起眉头。</p>

若说与关衾玉只有两面之缘，那陆喻州为人如何，她还是知晓的。</p>

冷漠自私，唯利是图。这便是姜稚对他的看法。</p>

关衾玉看似胆小懦弱，怎会与他扯上关系。</p>

“陆喻州已娶妻，难道让户部尚书之女去做妾？关夫人断不会答应。”</p>

小几旁放置着一个铜錾金瓜棱脚炉，此时炉内的炭火已覆上一层薄薄的灰，热度不再炙人，用来暖脚正合适。</p>

谢宴辞便脱下姜稚的靴子，将那小巧的炉子放在她脚下。</p>

他并未回答姜稚的问题，而是先低头在她额头轻吻了一下：“还真记着爷的话，乖乖呆在房里没出门？”</p>

听出谢宴辞在打趣自己，笑话她什么也不知。姜稚不乐意地踢了下脚，以示抗议。</p>

脚炉被踢得一歪，怕炉子里的炭火撒出来，她又“哎”了一声，赶紧伸手去扶。</p>

谢宴辞忍俊不禁，替她扶稳了暖炉。</p>

“毛毛躁躁的，何事才能改，难道日后有了孩儿也是如此？”</p>

姜稚嘴硬道：“妾身未与王爷在一起时最是稳重。正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定是受了王爷的影响，将妾身教坏了。”</p>

“哦……最是稳重的小女娘会独自去花楼？”</p>

姜稚理直气壮地白他一眼：“不去花楼怎会知道王爷喜欢喝花酒。”</p>

“撕……你这可就冤枉爷了。”</p>

二人拌嘴，互相翻起了旧账。说到最后，竟能十分顺畅地再将话题绕回来。</p>

听了谢宴辞的话，姜稚恍然大悟：“所以关衾玉与陆喻州私会之事已经人尽皆知？”</p>

“妾身的嫡姐与别的男人有染还怀上了他的孩子？”</p>

她险些惊掉下巴。</p>

所以，在王府足不出户的那几日，她到底错过了什么？！</p>

看到姜稚略有些遗憾的表情，谢宴辞贴心地说道：“等陆喻州成婚那日，爷带你去凑凑热闹？”</p>

她还真认真地想了一下，最后摇了摇头。</p>

“还是别去了。”</p>

好也罢，坏也罢，就让他们狗咬狗。</p>

只是可惜了关衾玉。</p>

谢宴辞一说出陆喻州要娶她的事，姜稚便猜到了他会娶她的理由。</p>

左右不过是看中了关衾玉礼部尚书之女的身份。</p>

姜稚有些感叹。</p>

重生回来，这一世的许多事情已经发生了改变。</p>

关衾玉虽逃离了死在喜轿上的命运，可却又要嫁给陆喻州。</p>

也不知是福还是祸。</p>

怀里的人声音渐低，最后几不可闻。</p>

谢宴辞低头，果然见她已经沉沉睡去。</p>

由于山道上的积雪阻碍了行程，直至日头西斜，才总算抵达了长秋山。</p>

与上一次前来不同，此时的满山不再是树木葱茏、芳草萋萋的模样，而是银装素裹，一片雪白，呈现出另一番景致。</p>

伴随一声嘹亮的鹰啼，一只雄壮的老鹰划过天际。最后停落在一棵老树上，将枝头上的积雪震落一地。</p>

姜稚在马车上已睡了一个时辰，此刻正是精神饱满的时候。</p>

只见她双眼亮晶晶地四处张望，由于马车里暖和，一张脸也透着红润之色。</p>

谢宴辞被皇帝的人请走了。</p>

其他府上的人也陆续从马车上下来，长秋苑里伺候的人早已等候多时。</p>

他们指引着将马牵到马厩，小厮与婢女们则带着女眷与臣子们前往早已准备好的厢房。</p>

冬日的夜晚似乎来得更快一些，转眼间天已经完全黑透。层层叠叠的亭台楼阁早已点上灯笼，在夜色中犹如星子密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