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夜雨未止。</p>

尸身漂浮在血水中，满地断首残肢、弃刀断戟。</p>

扣压李姝菀的宦官看着手持刀剑而来的将士，面色惊惶地松开李姝菀，膝行着后退，双股战战地跪伏于地。</p>

一名将士收剑入鞘，快步上前，小心翼翼地扶面色苍白的李姝菀起身。</p>

“多谢。”李姝菀轻声道。</p>

她背上伤口疼得抽痛，将士松手退开，她扶靠着廊下檐柱才得以立稳。</p>

李姝菀抬起眼眸，看见李奉渊穿过收敛满庭尸骨的将士，踏过尸身血水，大步朝她而来。</p>

他虽身上有伤，但身姿依旧挺拔，步履平稳，不见伤重之态。李姝菀见此，不由得松了口气。</p>

夜雨如雾影，明净照在她身上，李姝菀浅浅勾起唇角，望着朝她奔来的李奉渊，如释重负地露出一抹笑。</p>

她笑得出来，李奉渊却心急如焚，笑不出半声。</p>

离她越近，李奉渊面上的担忧也越清晰，脚下步子也越急。</p>

“菀菀！”他奔行数步，跨上阶梯，然就这短短几步，却让李姝菀温婉的笑意倏然僵在了脸上。</p>

她错愕又茫然地看着近身的李奉渊，不是因为他身上的浓烈的血气、或盔甲下骇人的伤口，而是因为——</p>

李姝菀些许恍惚地眨了下眼，低下头，怔忡地看向了李奉渊曾受过伤的左腿。</p>

因为他方才近身那几步……</p>

腿是跛的。</p>

寒凉的夜风拂过身周，颊边乌黑发丝飘舞，自李姝菀眼前晃过。</p>

她愣住似的，直到李奉渊站到她面前，仍一动未动。</p>

李奉渊抚上她冰凉的脸颊，低下头，惊魂未定地看着她背上衣裳漫出的血色，想碰又怕弄疼了她。</p>

他心疼得声音都是颤的：“菀菀，伤着哪儿了？疼不疼？”</p>

李姝菀抬首，对上他担忧的视线，有些呆地摇了摇头。</p>

“你……”她伸手轻轻去摸他中了一刀的背，颤声问：“你呢，伤得重吗？”</p>

柔嫩的伤心虚抚在他的甲胄上，连一点力气也不敢用。</p>

李奉渊满心满眼都在她身上，顾不得自己，他随口道：“背上挨了一下，盔甲挡着，无碍。”</p>

李姝菀听罢，眼眶忽然就热了。</p>

她仰头看着李奉渊被雨血打湿的脸，嗓音干涩地问：“那其他地方呢？有伤着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