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娘再回京之后，便和崔扶山偷偷来过清慈庵几次。</p>

得知她已经恢复了身份，戚宁雪为她高兴。</p>

只是想到自己的女儿，难免还是心情哀怨复杂。</p>

再加上那些是非……</p>

如今知道她有归宿便好，何必再见，再牵连呢？</p>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p>

一队车行快马加鞭，从二月初便出京赶路，直至今日也还没到目的地，停歇在了宜州。</p>

“大人，这么晚了还不休息吗？”</p>

辅官路过戚韫的房间，发现已经月上中天，里面竟然还亮着灯火，不由得纳罕。</p>

他们明儿还得早起继续赶路呢？</p>

戚韫坐在窗边，竟然不顾寒意将窗户大开，看得辅官打了个寒战。</p>

也不知道这位督粮官是什么毛病，喜欢冷天受冻。</p>

“今日是二月十二啊……”</p>

“是啊大人，距离朝廷紧催的时限只有四天了。”</p>

澹州的灾民们可等不及，受令剿匪的西宁军也等不及。</p>

戚韫没回答。</p>

“你先回去吧，本官马上就睡。”</p>

“是。”</p>

这里没有人知道他那些心事，也没有人遥祝恭贺侯爷新婚志禧，能给他宁静的体面，多好。</p>

戚韫抚摩着手里那根春带彩，默然无言。</p>

那一夜得到晏崇钧的答复后，他心里也曾经冒出过恶劣的想法。</p>

你不想离京，我偏要你离京，搅和了你的婚事，你又能如何？</p>

可望着那徒然被包裹起来的玉瓶碎片，又觉得自己可笑至极。</p>

太滑稽了。</p>

太累了。</p>

一时间竟然不知，自己是亲眼目睹、亲耳听着她嫁给别人为妻痛苦，还是搅和了她的婚事，再听到她笃定地重申愿意继续等的话语，更痛苦。</p>

该走的人，是他。</p>

今夜的她会是怎样情意缱绻，与和他在一起时相比，是更羞怯，还是更热烈呢？</p>

……别想了，不该再想，不能再想。</p>

何如成就这一场滔天的功勋。</p>

他戚韫本就是个权道济世，贪名逐华的骗子，背负了那十万条性命的秘密，注定走在一条永远不得随心所欲的路上。</p>

情爱二字，何敢奢求？</p>

手指一阵刺痛让他清醒过来，才发现是极度用力之下，那根春带彩的簪尾深深刺入了皮肉。</p>

半晌，从袖口中掏出了一张纸，上面狷狂恣意的字迹写上了几味药材和引子。</p>

“她那个病原是你造的孽，如今我研习数月，摸出了几个方子可以勉强一试，但少这些药材。你若还有良心，就来弥补。”</p>

辛夷往自己脸上狠狠扇的耳光，犹在疼痛。</p>

其余几株靠戚氏的力量尚能寻齐，剩下两味，广白派人打探到中川有人在府中收藏，他定要找机会寻来。</p>

一声叹息消隐在夜色冷风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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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