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外大乱。</p>
喊叫声,哭声,相继传来。</p>
有人进来回禀,说春柳姑娘晕倒了,白枝姑娘吓哭了。</p>
“晕了?哭了?”</p>
丁颐景一个头两个大,他这边自顾不暇,后院那俩还跟着添乱。</p>
“快,着人把她抬回去。”丁颐景高声吩咐,说完又觉不妥,毕竟是自己的女人,让别人抱来抱去成何体统。</p>
他冲丁惟继拜了两拜,起身往外走。</p>
姚云熙站着没动,她此次过来的本意,便是要试探丁惟继。</p>
眼下没有丁大公子那根搅屎棍在,正好清静。</p>
只是,崔石端坐一旁,十分碍眼,大约得避开他才行。</p>
她心里暗自盘算。</p>
可不等她想出办法,丁颐景扭身回来,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p>
“你做什么?”云熙又惊又吓,不停拍打他的胳膊。</p>
“你先跟我来,回头我再带你到母亲那边告罪。”丁颐景小声说完,冲崔石和丁惟继鞠躬致歉,不由分说拽着云熙往外走。</p>
她自然没那么听话,像一尾离了水的鱼儿,不停地挣扎。</p>
直到丁颐景凑到她耳边,咬着牙吓唬:“你可知姓宋的那小子现在如何了?”</p>
云熙一下子愣住,不敢确定地回望着他。</p>
他有些得意,冷笑了声,又道:“你若不想他有危险,那就乖乖听话。”</p>
“你……无耻!”</p>
云熙怒目瞪着他,恨得牙根痒痒。</p>
丁大公子一耸肩,“随你怎么说,我都不在乎,总归我只一条原则,你若不听话,惹我动了多大的怒气,我都忍你。但是,丑话说在前头,到时候我加倍从姓宋的身上找补回来,你可别心疼。”</p>
小人嘴脸,无耻之极。</p>
两人隔着门槛而立,午后烈日照在他身后,他的脸隐在阴影里,遮掩了略显狰狞的表情。</p>
云熙须眯着眼才能看清。</p>
不知何时起,一提起宋星桥,都会让云熙觉得心头发胀泛疼。</p>
她以为,没了家人的护佑,自己变得孤苦飘零,却也无畏无惧。</p>
可是,终究还是有那样一个人,阳光舒朗,不忍让人把他拖进旋涡里。</p>
他出身寒门,并无权势傍身;他努力奋进,未来还有大好前途。</p>
他若是被丁颐景这条疯狗给盯上,只怕会前途尽毁。</p>
姚云熙眯眼望着丁颐景,眸色深深,眼神中有超脱年纪的深邃。</p>
他有片刻错觉,仿佛她看的不是自己,而是越过他浅薄的肉体,直逼虚无的灵魂。</p>
这样的眼神,是他以前从未见过的。</p>
这样的姑娘,也是他从不曾遇见的。</p>
得意之余,丁颐景心头漫过一丝恐慌,不过一瞬,又被强压了下去。</p>
他拉着云熙出门,一边吩咐小厮去请大夫,一边弯腰抱起春柳,大步流星往自己院子而去。</p>
他头也没回,吩咐道:“白枝,招呼贵客。”</p>
白枝胆战心惊,冲云熙做了个请的姿势,见云熙站着没动,颤声哀求道:“这位姑娘,算我求你了,求你手下留情,求你别老逆着大公子,也求你善待我跟春柳姐姐。你行行好,就跟我走吧。”</p>
弱者的哀求,只能偶尔换来一丝怜悯。</p>
姚云熙退后一步,冲她点点头,低声道:“劳烦姑娘带路”。</p>
克制有礼,这是她从小养成的教养。</p>
丁颐景抱着春柳,走过长廊,迈步上台阶的时候,眼角余光回望了一眼,见云熙乖乖跟来,不由唇角勾起一抹笑。</p>
他抱着春柳直接进了正房,把人安置在贵妃榻上,这才看到春柳脸上的伤。</p>
额头跳痛了一下,抬手摸了一把,疼得他倒吸凉气。</p>
“奴婢这就给大爷取冰块消肿。”白枝十分慌张,未及进门便开始忙碌。</p>
“不用”,丁颐景摆了摆手,一努嘴,望了眼春柳脸上的伤口,质问道:“怎么回事儿?”</p>
白枝抿了抿唇,嗫喏道:“春柳姐姐她,她不小心撞伤的。”</p>
“不小心撞伤的?她是三岁孩子吗?”丁颐景不太好糊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