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石笑得越发得意，挑眉望着丁惟继，假装十分心疼道：“丁兄，新帝登基，封我为相，朝中多少双眼睛在等着看我的笑话。那会儿，他们恨不得我从云端跌落，摔个粉身碎骨。</p>

你呢，跟我境遇差不多。当年姓宋的不识抬举，宁可赔上家小性命，也不愿拿出靖王谋反的罪证。</p>

那是他傻，万岁爷已经掌握了证据，他说与不说，也无法颠倒乾坤。他若是像你这般聪明，也不至于身败名裂，满门抄斩。”</p>

崔石起身上前，走到丁惟继身后，抬手在他肩上重重拍了两下。</p>

“据我所知，姓宋的旧部，就藏在青峰寨上。”</p>

他的声音如鬼魅在狞笑，震得丁惟继头皮发麻。</p>

“是吗？”他无意识地喃喃低语。</p>

丁惟继暗暗握拳，青峰寨的保密工作一向很好，这样的机密，又是谁泄露给崔石的呢？</p>

见丁惟继不说话，崔石俯身凑到了他耳旁，压着声音道：“不瞒你说，青枫寨上我早已经安插了眼线，他们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我的眼睛。这次秘访凉州，铲除姓宋的旧党，还凉州百姓一片朗朗乾坤，便是我此行最大的目的。万岁爷自然支持我，御赐金牌，允我调令沿路各方军队。”</p>

他两手在丁惟继肩头用力拍了下：“你也知道，崔某是个念旧的人，这等好事我第一个便想到了丁兄你。这样千载难逢的好机遇，你可万莫错过呀。”</p>

他一步一步，引着丁惟继往圈套里钻。</p>

原先的担忧和愤恨，慢慢平息。</p>

丁惟继重又恢复理智。他偏头对上崔石的视线，两人默不作声，望着彼此。</p>

过了会儿，丁惟继咧嘴笑了起来。</p>

他说：“如此说来，惟继应当好好谢谢密使大人的知遇之恩。”</p>

崔石摆手，道：“谢就不必了，同为万岁爷臣子 ，同为朝廷效力。互帮互助，乃是为官为臣的本分。”</p>

说起大道理来，崔石很有一套。</p>

他挥了挥手，大声道：“既如此，咱们这就说定了。明日一早，集结人马，攻打青峰寨。”</p>

丁惟继一脸为难：“如此着急吗？人马粮草，需提前筹划一番才行。”</p>

“区区一个青峰寨，不过几百人而已。河西军大营驻军二十万，调出个零头，足够踏平牛头山。”</p>

崔石一脸得意，半是恭维，半是说笑，道：“番邦小贼你都不怕，难道还怕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山匪吗？”</p>

如此说来，也没什么理由再推辞了。</p>

丁惟继拱手，“那就恭敬不如从命，惟继甘愿为密使大人驱使。”</p>

他的态度，让崔石心头振奋。</p>

果然，聪明的人只需动动嘴，便能达到目的。而这些乡野粗汉，四肢发达，头脑简单，除了给人当炮灰，还有什么用处。</p>

崔石笑得眼睛眯成了一道缝。</p>

他拍着胸脯，下保说道：“此番剿匪成功，我定在万岁爷面前替你美言，举荐你入京做官。”</p>

他转身环视屋里陈设，将军府在凉州城，已经是极奢华的存在，可在他眼里，破旧、庸俗、土气，没一点可取之处。</p>

土包子就是土包子。</p>

崔石画饼道：“到那时，你也可以看看京都的繁华，总好过窝在此处，吃一辈子风沙要强。”</p>

他眼尾一挑，不怀好意笑道：“到时候，我亲自带你见识一下京都的九衢三市，急管繁弦。只怕你沉迷其中，连家都不想回了呢。”</p>

……</p>

送走崔石，丁惟继立在院子里，望着漆黑的夜空发了会儿呆。</p>

丁颐景小心翼翼靠近，为父亲披上一件披风，小心翼翼道：“爹爹，接下来应该怎么办？”</p>

丁惟继默了会儿，突然笑起来，转身看向丁颐景，问道：“咱们丁家今日之富贵，都是从旁人手里偷来的。现在，是该继续据为己有，还是坦然还给人家，你认为该如何抉择呀？”</p>

丁颐景忙躬身垂首，惶恐道：“儿子不知旧情，见解恐有偏颇。不过……”</p>

“不过什么？”</p>

“儿子必然遵从父亲的抉择，不管以后是富贵还是贫穷，甚至生死相隔，也绝不敢有一丝一毫抱怨。这一点，还请父亲放心。”</p>

丁惟继点了点头，舒了口气，冲他勾手，道：“你过来，我有要事吩咐你去做。”</p>

丁颐景乖乖凑了过去。</p>

(/30939/30939988/4029372.html)</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