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晨起梳妆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儿必是燃香。</p>

潘贵妃手持香脚，口里喃喃说着：“常焚心香，得大清静”。</p>

闭目三拜之后，宝珠接过燃香插入玉炉，把潘贵妃扶到桌旁坐下用早膳。</p>

“今儿是什么日子了？”潘贵妃素手捏着汤匙，一边用燕窝粥，一边曼声问。</p>

“今日是初一，林仙士进宫送丹药的日子。”宝珠低声回禀。</p>

“人到了吗？”</p>

“一早就到了，现正在外头等着呢。”</p>

“宣他进来吧。”</p>

刚用了两口粥的潘灵宝，把白瓷小碗推到一旁，拿帕子擦了擦嘴。</p>

宝珠很是心疼，劝道：“贵妃娘娘，反正林仙士等了有一会儿子了，不在意多等一时片刻。您好歹再用些，唯有多吃些东西，身子骨才壮实。”</p>

她一脸担忧还想再劝，潘灵宝却毫无预兆，猛烈咳嗽起来。</p>

宝珠吓得手忙脚乱，忙拍着后背帮她顺气，折腾了好一会儿，潘灵宝方才喘匀了那口气。</p>

宝珠忙接过她的帕子细瞧，果不其然，上头血迹斑斑。</p>

心疼、无奈、担忧，宝珠心里憋得难受，鼓起勇气劝道：“贵妃娘娘，这样下去不是法子，您还是召太医过来瞧瞧吧。”</p>

潘灵宝说话尚有几分粗喘，无力道：“我自己个的身子，自己心里有数。万岁爷的病症跟我差不多，太医们瞧不好他，自然也瞧不好我。”</p>

宝珠仍有些天真：“兴许遇见个良医，正好对您的症状，吃几服药就好了呢。”</p>

“良医？”</p>

潘灵宝苦笑起来，“这后宫之中，十有七八都是韦氏的人，哪儿还有什么良医啊。只怕凤栖宫里脉还没有把完，慈元宫里已经得了消息。”</p>

慈元宫和凤栖宫表面上风平浪静，争斗都藏在暗处。</p>

潘灵宝御前得宠，人缘却不好，跟谁都不亲近，身边除了宝珠，没什么可供差遣的心腹之人。</p>

皇后娘娘虽然跟万岁爷不睦，待人却极其和蔼可亲，就连永寿公主，都站到她那头去了。</p>

宝珠还想再说什么，被潘灵宝抬手阻止：“你把林仙士请进来吧。”</p>

宝珠无奈，命小宫女伺候潘灵宝漱口，自己出门去请人。</p>

林仙士本名林理，是吕祖宫主持孔道长的关门弟子。</p>

孔道长一生痴迷修仙长生之术，在京中有不少俗家弟子。</p>

潘灵宝便是其中一位。</p>

孔道长素来喜欢炼丹，常会分一些与弟子。据传可以去病辟邪，长久食用，若得仙缘，便可长生。</p>

得道成仙这种事儿，潘灵宝自然是不信的。她央求孔道长特意为她和万岁爷炼制了一味丹药，里面加了婆罗门参。</p>

婆罗门参极其珍贵，是西域僧人进献给皇帝的，因其效果突出，被定为宫廷秘药，禁止外传。</p>

至于是什么效果，外人只知吃了这东西龙精虎猛，一整夜都不觉得累。</p>

至于效果如何，也只有当今皇帝一人知道其中的滋味。</p>

孔道长装傻充愣，并没戳破，而是定期炼好丹药，命人给潘贵妃送进宫。</p>

彼此心照不宣，也有两三年的时间了。</p>

潘灵宝净口，拿帕子掖了掖嘴角，眯起眼睛望向殿门口。</p>

林仙士身穿一袭青色道袍，一手握着拂尘，一手拎着袍角，大步流星走进来。</p>

他一甩拂尘，弯腰行了一礼，肃然道：“贫道见过贵妃娘娘。”</p>

“免礼，赐座。”潘灵宝冲林理比了比手。</p>

林理谢过，不及落座先从怀里掏出两个小瓷瓶，哈腰放到桌上，轻轻推到潘灵宝面前。</p>

“这是我师父刚刚炼成的，一共一百粒，让我都给您送来了。”</p>

潘灵宝眼前一亮，拿起一个瓷瓶揭开盖子嗅了嗅，满意地点头。</p>

“代我谢过孔道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