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在顾逢家里吃饭。</p>

几个妈妈在厨房给庄妈帮忙，爸爸们在客厅里说说笑笑，顾逢在一旁陪坐，同老爷子如出一辙的板着脸。</p>

宋又有、魏欢、赵俊回来了。</p>

老爷子顿时喜笑颜开，“又有买什么了？给爷爷看看。”</p>

顾逢斜睨老爷子一眼，没有说话。</p>

晚上聚在饭桌的时候，老爷子也是这么一张嘴脸，同样一件事，从顾逢和宋又有嘴里说出来，就是全然不同两种效果。</p>

赵爸说：“顾逢，你这是期末考上又是全年级第一吧？”</p>

顾逢若无其事点点头。</p>

老爷子冷哼出声：“这不是应该的吗？有什么了不起？”</p>

顾逢张了张嘴，把到唇边的话又咽了回去。</p>

“真的很了不起。”宋又有在一旁小心翼翼看着顾逢的脸色，迫不及待替他辩驳：“我们一个年级几千人呢。”</p>

老爷子瞬间换了一副嘴脸，笑眯眯的问：“那么厉害呢？”</p>

说的跟不是一件事似的。</p>

顾逢暗自咬紧了后槽牙。</p>

“那又有考多少名？”老爷子轻声询问。</p>

宋又有心虚，嗓门儿也小了不少：“就年级六百多吧……”</p>

“那也很棒了！”老爷子拍拍宋又有的头：“爷爷替又有高兴。”</p>

宋又有神色尴尬，打量着顾逢的眼神越发谨慎。</p>

晚上结束后，大人聚在一起打麻将，魏欢和赵俊在顾逢房间玩电脑，顾逢站在阳台，望着楼下空无一人的大街，不知在想什么。</p>

宋又有推开阳台的门，一股刺骨的寒风迎面而来，她下意识蜷缩着身子，拢了拢衣领。</p>

顾逢侧过头：“你出来干什么？”</p>

顾逢不好明着说担心他，故而没有看他的眼睛，“我出来透口气，里面太闷了。”</p>

顾逢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p>

风一阵一阵从窗外从吹进来。</p>

宋又有穿的薄，多少有些扛不住：“顾逢，我们进去吧，外面好冷啊。”</p>

“你进去吧，我再站一会儿。”</p>

宋又有欲言又止地望着他，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透着不加掩饰的委屈。</p>

“顾逢。”她声音软软的，“你明明知道我担心你。”</p>

顾逢唇角一扬，“担心我什么？”</p>

明知故问。</p>

“你跟我进去，我就告诉你。”宋又有说。</p>

顾逢脸上的笑意一深，“不用担心我，也不用看我的脸色，我生气不是因为你。”</p>

“你生爷爷的气是吗？”宋又有碎步挪到他面前，轻轻扯了一下他的胸口的纽扣：“他不是你想的那样……”</p>

顾逢轻笑出声。</p>

宋又有顿时来气：“你笑什么？”</p>

“你大了。”他揉了揉她的头发：“要是搁以前，你准会说，成绩好有什么用，你爷爷还不是比较喜欢我。”</p>

宋又有面露尴尬：“那都是什么时候的事了，你怎么还记得啊。”</p>

顾逢低下头，一瞬不瞬凝视着她的眼睛：“记忆犹新。”</p>

“那你还挺记仇的。”宋又有避开他的视线嘟囔道。</p>

他唇角一挑，抬起头深吸了口气，从齿间呼出白色的雾气：“是啊。”</p>

心里那股子郁气也散了不少。</p>

“我不知道，我要怎么做才能得到他一句夸奖。”顾逢望着窗外，仿若自言自语：“我也做不到跟他撒娇，他一看就不怎么喜欢我。”</p>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p>

宋又有不知道怎么安慰他，试探着抚了一下他的背。</p>

顾逢哑然失笑。</p>

“不过我也不会跟他计较的。”顾逢垂下眼眸，漂亮的眼睛闪过一抹失落：“只是有一点儿遗憾吧。”</p>

他有时候会想，或许只有到老爷子死得那一天，才能得到他一句认可。</p>

然而直到老爷子走得那一天，顾逢都没有等到那句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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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子去世的那一天，顾逢人在北京。</p>

回来的时候，老爷子的遗体已经被运老宅。大年三十，别家都是喜庆的火红，顾家老宅一片素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