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心动魄的一天悄然过去，杜巧娘吃过药睡下，喜月守着她不肯离去。</p>

愣然出神，女子离家嫁人已是不幸，一句生儿育女，简单四字却能要人命。</p>

她以前只知晓生产凶险，却不知小产也会要命。</p>

下晌徐氏为安慰几个年轻姑娘，道出许多妇人事来，越听越是让她心惊。</p>

徐氏说，村中妇人大多数都曾小产过。</p>

喜月震惊，不敢置信。</p>

徐氏拿自己说事，生青河前，她就曾小产过，过后又经历一次，伤了根本就再不曾开怀生育。</p>

这已经是幸运的，有妇人连连小产，七八上十次的都有。</p>

十多二十岁，血气方刚的年纪睡在一张床上，且不懂如何节育，可不就连连怀。</p>

运气好能生下来，运气不好的一次次小产。</p>

喜月不觉这是安慰，反是惊吓，对嫁人之事更是心怀惧意。</p>

可却深知这就是女子的命，一代代女子都是这样过来的。</p>

或许也是她以后要经历的。</p>

人如蝼蚁，岂敢逆天。</p>

悲哀又沉重。</p>

更多的是无可奈何的无力感。</p>

赵春兰进屋拉着她起身：“回去歇着吧，娘有宋叔看着。”</p>

喜月随她出去，回到西院忍不住掉泪，趴在赵春兰肩膀上哭了一场。</p>

赵春兰摸着她的背安抚：“别想太多，等你以后成亲有了自己的孩子，就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p>

母性的伟大，她一个姑娘家还不懂，虽觉得阿圆他们可爱喜人，却仍是觉得难过不已。</p>

此事对欢儿的冲击同样不小，被夫家打跟丢命一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p>

看喜月难受的不行，她没再多说什么，反装不在意说看开些。</p>

喜月看她一眼：“能不能说真话？你以为能骗过我吗？”</p>

欢儿一怔，下一瞬两人抱头痛哭。</p>

杜巧娘有惊无恐渡过一劫，宋大宝的劫难才是刚刚开始。</p>

月出中天，正值深夜，张庄一户农家院子正热闹。</p>

昏黄的油灯下，八仙桌四周挤满了人。</p>

两碗相扣，中执骰子，一人为庄，分押赌注。</p>

宋大宝押了大，两眼紧盯着摇动的碗，盼着开出大来。</p>

“一二三，小。”</p>

有人高喊：“中了，中了。”</p>

宋大宝面如死灰，今晚的运气着实不佳，这会子已经连输五把。</p>

跟着他押的村人开始着急起来：“大宝你怎么回事？前两天赢的全输出去了。”</p>

有人抱怨早知道就不来了，本钱都输出去了。</p>

“你们再信我一把，连开了五把小，这回一定是大。”</p>

宋大宝信誓旦旦，咬牙从腰带里摸出一块碎银子，押了大。</p>

铁头掏出钱袋子跟着押大，心想这把要是赢了，回了本他立马就不玩了。</p>

二二三，又是小。</p>

宋大宝被逼急，骂了粗口：“他娘的，我还不信还能出小。”</p>

摸出身上最后的银子，继续押大。</p>

“一一三，小。”</p>

身上银子输光，宋大宝不死心，求着庄家借银子给他。</p>

都到这会仍同村人说：“连开这么多把小，下回一定是大。”</p>

借契上按了手印，继续押大。</p>

老天像是专给他开玩笑，又开了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