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其实瞥着了。</p>
那堆纸都飘到他桌面，想不看都难。好几回她画的入神都是他把吹飞的纸捡回来摆齐。</p>
纸上和夫子画的小人很像，但细瞧又不像一回事。尤其那堆批注，他一句也看不懂。</p>
譬若“小妈”“骨科”“人外”“触手”，还有“手搭这儿”“抓住脚踝拖回来”“掐腰往下摁”“深浅交替”，或者脸颊眼尾拉个箭头标“脸红”“泪眼汪汪”。</p>
还挺好玩的。</p>
他试了试却也没见她什么反应。</p>
最前面那堆火柴人还在飘啊飘，薛祈安随意看了眼，厌烦打哈欠，弄不懂怎么会有人热衷于做这种事。</p>
无趣至极。</p>
“师姐，”他决心去干点有意思的，揪那张纸，笑吟吟喊她说，“给我瞅两眼。”</p>
果然见她整个人趴上去面红耳赤喊：“不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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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课铃响。</p>
虞菀菀饥肠辘辘地凑过去，蔫巴趴桌面：“薛祈安，我两商量件事。”</p>
甜橙味气息悄然入侵四周。</p>
“什么事？”薛祈安不动声色往旁边一挪，柔声问询，“怎么修理师姐的脑子吗？”</p>
“当然不是。”虞菀菀饿得没力气思考，都没反应过来他在暗讽她。</p>
她像颗霜打的茄子般蔫巴巴瘫在桌面：“以后我去买菜，你做饭好不好？洗碗轮流来。饭堂人好多，还难吃。”</p>
薛祈安好玩儿地看她这副快要归西的模样。</p>
进食难道不是为了活着么？蝎子给两只虫就能打发，她还挑口味。</p>
真娇气。</p>
他想了想问：“那师姐可以答应我件事吗？”</p>
虞菀菀立刻来劲：“你说！”</p>
“吃晚饭，也吃我做的。”</p>
很期待她自食恶果时的神情。</p>
惊讶还是愤怒？</p>
少年温温和和开口，浮光在乌睫跃动，衬得人分外朦胧美好。</p>
“可是会长胖的。”虞菀菀很犯难。</p>
“长胖？那不如我帮师姐把多余的肉削掉？”他歪歪脑袋，笑吟吟问。</p>
啊？虞菀菀吓一跳，在他唇边笑意里窥出几分天真的残忍。</p>
“开玩笑的，师姐不会生气吧？”</p>
薛祈安却忽地垂眸，乌睫轻轻一颤，声音好轻好轻说：“我只是觉得，不吃饭会死掉的。”</p>
可恶，让大美人担心她真是有罪啊。虞菀菀薄弱的意志力迅速瓦解。</p>
她晚上加个运动日程就好了。小漂亮给她做饭，她为什么不吃啊？</p>
炊烟袅袅时，她窝在屋里预习下午的课程。厨具碰撞声停止的刹那，她已经急不可待往桌子冲。</p>
“师姐？”白衣少年正好将饭菜一碟碟放下，抬眸看她眼笑喊。</p>
丽日当空，数万跃动浮尘从窗外门外蜂拥入内，汇聚在雾蓝色眼眸，似是片触手可及的星河。</p>
虞菀菀一个急刹。</p>
淦，这张脸。</p>
无敌了。</p>
有人能懂她疲惫看完根本就不是人能懂的知识时，发现家里有个祸水级别大美人的心情吗？</p>
感觉还能再学一百年。</p>
蚌肉弹软鲜美，浸透鱼虾闷熬的膏汁，仔细愉悦着舌尖味蕾。虞菀菀很满足地眯眼。</p>
“但我有一个问题，”过会儿，觑着他的神情，她还是举手弱弱提问：</p>
“我们这几天是不是都在吃一样做法的鱼虾、蚌肉、螺肉？”</p>
连鳖都有口味换。</p>
“师姐不愿意吗？”薛祈安轻声问，似是愧疚颤着乌睫。</p>
他吃得并不多，很长时间才下一筷子，恹恹的似不热衷吃饭这事。</p>
“愿意，我当然愿意。”虞菀菀立刻说，把饭菜扫荡地一干二净。</p>
薛祈安笑而不语望着。</p>
她这点儿特别好玩。</p>
每当他颤会乌睫，多看她一眼，声音柔和些或是红点脸之类，她就会什么都答应，晕头转向似的。</p>
为什么呢？</p>
他百思不得其解，洗完碗，才坐下，少女就拖个椅子背着只手小心翼翼挪过来，身后隐约有链条碰撞似的脆响。</p>
她很主动地要替他擦手，试探问：“那个，夫子今日有个作业。”</p>
无事献殷情非什么即盗来着？薛祈安躲开她的手问：“然后呢？”</p>
“然后就是它需要你配合。”</p>
虞菀菀有点难以启齿，终于展露身后的物什说：“邬绮长老给的，让我好好干。”</p>
那是条极细的金链。</p>
概括来说就是练习囚禁play。但邬绮长老也说，这是拓展作业，全看个人学习意愿。</p>
今日只要往他体内送抹灵气而已。虞菀菀也做好被拒绝的准备。</p>
“可以啊。”却听他说。</p>
那双漂亮骨感的手没太犹豫地穿过金灿灿的镣铐，和她以链条相连。</p>
少年在金链的叮叮当当响声中，微歪脑袋漫笑道：“都随师姐。”</p>
“不、不是，啊？”虞菀菀瞪大眼，钥匙都掉了。</p>
身后屋内角落贴着的黄色符纸被风吹得摇摇晃晃，本来是长老赠她的辟邪符。</p>
宗门内捉出不少恶妖，蜘蛛精却迟迟未有踪迹。这类妖怪惯爱寻仇，长老担心她故赠此符。</p>
虞菀菀却没看懂那张符纸的核心纹样已经给人改了。</p>
不再是辟邪，而是招恶。</p>
一物换一物。他做了他要做的，那她想做什么就随她吧。</p>
手被镣铐铐住行动不便，薛祈安弯腰，捡起钥匙递给她。</p>
少女眸中惊愕未散，他想了想掀起眼皮问：“不会的话，我教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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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