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万块钱不是小数目, 就这么直接给她，施明月拿得很不心安, 管家说：“你教的好, 高薪奖励理所当然，要不是你教她，她考50分都谢天谢地了。不用有心理负担。”</p>
施明月说：“她不笨。”</p>
“这么多家教也就你这么说。好了, 我去忙了, 你们好好休息吧。”管家走了两步，又折回来, “有时间教教她社会品德, 让她爱护花草。”</p>
管家最近事多, 说话也是一句两句, 没几步又交代后面还有个小考试, 让她好好表现。</p>
施明月在门口站了会儿, 往肖灯渠房间里看，肖灯渠小心翼翼把那捧焉巴的花拿出来。旁边女佣想帮忙无法下手，说：“小姐, 这个花没法救。”</p>
肖灯渠哼了声儿。</p>
女佣灵机一动, “可以做成干花！”</p>
肖灯渠点点头：“你会吗？”</p>
“网上可以找教程的。”女佣说。</p>
“弄完坏了怎么？”肖灯渠很爱惜的说。</p>
女佣：“可是你这个已经坏了呀。”</p>
“不准说坏, 明明还很香！”肖灯渠沉着脸, 女佣哄了很多声儿她脸色才好转。</p>
肖灯渠不是挺爱花的吗。</p>
施明月转身去隔壁房间，她坐在椅子上发呆，十万对她而言是巨款。</p>
施明月很节俭平时花的不多, 却从来没有自己的存款。这个月给的钱够了, 她没再把这笔钱打过去, 但只敢放在余额宝里不敢买理财和定期。</p>
她给舅妈发信息问了最近情况, 舅妈说还行, 就是治疗痛苦，没有食欲什么都吃不下，瘦脱相了。</p>
给她发了照片，她妈穿着病服，瘦的就剩下皮包骨，她妈坐在床上冲着镜头笑。</p>
施明月盯着手机许久才想出短短几个字回她：【嗯，让她多吃点，这样身体好的快。】</p>
寡言，说不出话。</p>
几分钟后，施明月去洗澡，躺下来身体疲惫到极致，她侧着身，眼睛酸涩，没有掉下来眼泪，只是觉得很辛苦。</p>
肖灯渠给她送了很多东西，施明月都收着放在房间，那十万块钱对她来说很多很多了，可她内心自尊作祟，并不想要，偏偏这钱也是她需要的。</p>
她很感谢肖灯渠，也感动，但，也许是她敏感，她面对肖灯渠开始像面对程今那样，开始有压力了。</p>
且，很沉重。</p>
也许是旅途辛苦，身体太疲惫了。</p>
施明月一觉睡到第二天六点，睡觉前忘记反锁门了，稀奇的是肖灯渠没有人来打扰她。</p>
施明月收拾好去隔壁房间，肖灯渠的窗外垂吊着她送的那束玫瑰，肖灯渠还没有醒，她去楼下转了两圈，女佣恭敬的说昨天肖灯渠熬了个夜。</p>
等她散完步回去，肖灯渠没换睡衣，捧着书将醒未醒的在晨读。</p>
施明月轻声进去侧坐在榻榻米上，肖灯渠背了会书，又拿出生物试卷写，施明月给她指了个隐性显性分析错误的点，肖灯渠消化理解后，施明月说：“出去转转。”</p>
肖灯渠点头。</p>
细雨过后，热气被送走，天气转凉。</p>
肖灯渠心情很不错，施明月随便和她聊天，“你挺聪明的，为什么总装笨？”</p>
“没有装笨。”肖灯渠说：“是老师不会教啊。”</p>
那些来她家的家教都很严肃，年纪很大，教书很枯燥，而且他们时聪明时笨，一点也不可爱，很不好玩。肖灯渠想，她也不会有别的家教了，嘴巴一直应好的好的。</p>
施明月在兜里掏东西，说：“这个是你的。”</p>
“什么啊？”肖灯渠有点惊喜，稍微思考自己有没有表现很好的地方，难道是自己今天主动写背课文写试卷吗，那以后要天天主动学习。肖灯渠赶紧伸出双手去接。</p>
等施明月把红包拿出来，肖灯渠期待的表情一秒僵硬，她皱眉，“你把这个还给我干嘛？”</p>
“这是你姥姥给你的。”施明月说。</p>
肖灯渠说：“我的就是你的。如果是老不死的给我，我才不要。”</p>
“嗯？”施明月眯眸……这个称呼。</p>
肖灯渠说：“别人骂她老不死的实在太贴切了，因为当着面骂不礼貌，只能回来偷偷骂，你不要就丢掉好了。”</p>
这可是钱，丢掉做什么。</p>
施明月伸手拉肖灯渠的手腕把红包放她掌心上，因着是第一次被她主动拉手，肖灯渠没有及时把红包丢掉。</p>
“收好。”施明月认真地说。</p>
肖灯渠绷着脸，表情沉沉。</p>
施明月在她对面站了许久，说：“你收着。”</p>
又僵持了着，“我也有给你。”</p>
肖灯渠没听懂这句话，转身往小凉亭走，亭外藤架上青色葡萄晶莹沉甸，雨后初霁，空气香气清新浓郁，几个女佣正在用剪刀细心采摘。</p>
肖灯渠坐在石凳上盯着红包看，好像是有不对的地方，这个比上次的厚实一些，老太太给她的是红包大钱薄，只有五千块。</p>
她把红包打开，发现里面有零有整，甚至还有几枚硬币，她立马抬头看施明月，施明月在亭外站着。</p>
肖灯渠把钱拿出来数，有一万多，还有零零散散的五十、二十、十块五块钱，她数了很多遍。老师把偏心老太太缺给她的那一部分补齐了，还把自己所有的零钱全部给她了。</p>
现在她的红包比所有人都多了。</p>
啊啊啊，这叫什么啊。</p>
肖灯渠想不明白，她握着这个大红包，指腹不停的捻磨，几枚大大小小的硬币滚了下来。</p>
她蹲下去捡，有一枚不知道滚哪里去了一直找不到，施明月过来蹲着帮她找，最后施明月在青草里翻出来，她擦擦上面沾到的泥土递给肖灯渠，肖灯渠蹲着一直没接。</p>
“怎么了？”施明月刚问完，嘴唇被猛地贴上，她措不及防，身体往后倒直接坐在地上。施明月瞪着眼睛，幸好手指握得紧，不然刚找到的硬币又得掉了。</p>
施明月脑子突然空白，一时语结不知说什么，许久她握着硬币站起来，她抬起手背准备擦嘴却看到目瞪口呆女佣，女佣端着托盘给她们送洗干净的葡萄。</p>
施明月愣了两秒，绕过凉亭疾步去楼上，肖灯渠慢悠悠从草地上起来，她拍拍身上的草屑，路过女佣时语气轻快，“我们是不是很甜蜜。”</p>
女佣呆滞的说：“……是，好像是的。”</p>
“可幸福了。”肖灯渠洋洋得意。</p>
施明月到二楼直接反锁门，手攥得太紧，小小的硬币都热了，她把硬币丢掉，在床边坐了很久。</p>
隔壁一直没有动静，施明月走到床边偷偷往下看，肖灯渠还在葡萄藤架的凉亭坐着，一遍一遍数自己得到红包，一张又一张，百数不厌。</p>
手指在唇上碰了一下，有点痛。</p>
施明月垂下眼眸，眼帘遮住里面复杂的情绪，红包是在酒店就准备了，她特地去取的钱，那会担心肖灯渠情绪激动做出什么决定回来给她。她转身又是一眼看到那个硬币，她过去捡起来，看到上面制造年限：2024</p>
女佣来敲门，说大小姐想在凉亭里吃饭，请她下去用早餐。</p>
在小亭子里用餐，肖灯渠挺开心，肖灯渠给别墅里的人带了礼物，最大那一份是管家的，吃完饭分配完捏着红包去上课。</p>
中午桌子上多了几盘点心，各种口味的雪花酥，形状不规则，是手工制作的。</p>
肖灯渠对甜品不是很热衷，施明月也一样，但很爱吃奶制品。</p>
她浅尝了一块，奶味浓郁，甜度不高，肖灯渠问：“好吃吗？”</p>
“不错。”施明月评价。</p>
肖灯渠说：“我做的。”</p>
“？”</p>
施明月没想到肖灯渠这么心灵手巧，也惊讶她怎么想着做吃的，另一种抹茶口味更适合她，她又多吃了一块。</p>
肖灯渠说：“想做给老师吃，昨天特地做的哦，我试了好几种配方呢。”</p>
难怪女佣特地说她熬夜。</p>
施明月抬头瞥见墙壁那个裱起来的作文旁边放了许多相框，是她们去海边拍的，有施明月的单人照，有她们俩的合照。</p>
肖灯渠又说晚上还想跟她一起睡觉，昨天她一个人没睡好，施明月放下雪花酥先说她是熬夜熬的，她没有拒绝肖灯渠的要求，只是说：“你睡床，那我睡地上。”</p>
大小姐从来没睡过地，娇生惯养的她认为睡地上是人间疾苦，皱眉说：“睡我的床不行吗，我又不乱动。”</p>
施明月摇头：“不行。”</p>
她态度强硬，“你来睡床，我就睡地上。”</p>
肖灯渠沉着脸，很不高兴，她吃了两口雪花酥，又说：“好吧，虽然你说的我不开心，但是我不生你的气。”</p>
施明月疑惑，“为什么？”</p>
“因为老师对我很好，我也要包容老师。”肖灯渠认真地说，施明月的心仿佛被羽毛拂过，被捞得很痒，她看向远处的天，“哦……”</p>
她第一次吃雪花酥，觉得这是最好吃的雪花酥。</p>
很快她就知道肖灯渠做了一大堆雪花酥，两个人一个星期都吃不完，施明月找厨房要了甜品塑封袋，一个个分装打包好。</p>
晚上肖灯渠确实没有去施明月的房间，肖灯渠一直在想早上那会怪异感觉，她很好奇，她给管家发信息，管家说她也不知道，肖灯渠说：【你帮我想想，我就听你的话，不拔玫瑰了。】</p>
管家：【偏爱，对你独一无爱的偏爱。】</p>
肖灯渠：【那什么是偏爱？】</p>
管家：【她只有一根棒棒糖，别人问她要，她也会毫不犹豫的拒绝留给你，就算目睹了你最糟糕的一面，她也会站在你面前为你辩解。上帝在她面前展示你的瑕疵，她依旧会自己蒙上眼睛，把玫瑰送给你。】</p>
肖灯渠：【你跟网上说的差不多！】</p>
管家：【那你还问我。】</p>
肖灯渠：【嗯嗯，我想别人也这么告诉我，这个也很奇怪，你给我分析分析。】</p>
管家：【……】</p>
肖灯渠：【但是你比百度说的有文化。】</p>
管家：【谢谢。】</p>
后面管家拿了几套试卷过来给肖灯渠考试，施明月没再像上次那样担心，肖灯渠最近的表现给了她不少信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