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还有什么事？”</p>

桃酥心下不耐烦，脸上便也收敛得没那么好，漏了两分情绪，全叫榻上的沈岁眠看在眼里。</p>

“我身子不舒服，麻烦把药端过来。”</p>

沈岁眠的手慢慢伸出帐子，酥软得如同才经历过一场香汗淋漓的运动。</p>

桃酥撇撇嘴，事儿精。</p>

她走到桌边把药端起来，又一手拨开床榻边的半片薄纱帐子，把手中的碗往里头一递。</p>

“喏，姑娘喝吧。”</p>

沈岁眠动也不动，“药这么烫，你吹吹。”</p>

她脸上仍挂着盈盈的笑意，看起来格外柔弱。</p>

桃酥顿住。</p>

她晓得这沈姑娘是别人送来绣园的，而傅大人从来不在绣园里收用女子，只让她们充当侍婢，平日里做些轻松活计，过些时日便会遣走。</p>

对沈岁眠，她是不屑的，这些以色侍人的女子，惯会做小伏低，一朝得了点小便宜，便如同现在这样，趁机抖了起来。</p>

她不一样，她一开始就是这绣园里的人，她的干娘李嬷嬷掌管一个内库对牌钥匙，地位颇高。</p>

她沾着李嬷嬷的光，平日里也只做些分茶叶、晒书画的活计，从来不会弄伤手，也不会让自己弄得灰头土脸。</p>

她也知道，李嬷嬷养着她，便是抱着些有机会能让相爷看进眼里的打算。</p>

可偏偏昨日干娘跟另一个不爱说话的奇嬷嬷一起外出，替娄十四办完事之后，到了夜里，就悄摸找到她，抹了她之前“绿绮”的名字，让她今日来听溪阁里伺候。</p>

她起初以为是来伺候傅相爷，结果没想到见着这么一个病美人。</p>

病美人也就算了，甚至连贵人也不是，只是个送到院子里的下等人，空有一张狐狸精似的脸，肚里没两滴墨水，支使了她不说，取个破名字，连个赏银也拿不到。</p>

桃酥不是个傻子，她知道干娘这么安排，必定有她的打算。</p>

因想着回头就找干娘李嬷嬷去问个清楚，她这才强忍着心里的厌烦，又用力吹了吹面前发苦的汤药，故意往里边隐晦地吹了点唾沫星子，才又递过去。</p>

“现在凉得差不多了，姑娘，喝吧。”</p>

结果沈岁眠只是看着药碗里荡开的一弯涟漪，再度轻启红唇。</p>

“我手没力气，拿汤匙来，你喂我，好么？”</p>

桃酥捏着碗的手发紧，她算个什么东西？！主子还没当上呢，就开始吆五喝六起来。</p>

可等她从托盘上取来汤匙，沈岁眠又开始笑眯眯作妖。</p>

“你替我试试，药苦不苦。”</p>

桃酥只好张嘴试了药，结果一口下去能苦麻舌头，这边沈姑娘又说话了。</p>

“桃酥，你这副模样……看起来这药挺苦，去拿一片点心来，我吃一口再喝药。”</p>

她就是个事儿精！</p>

桃酥故意拿了甜得能齁死人的蜜糕，沈岁眠只借着她手轻轻尝过一口，又不要了。</p>

“太甜了，我喝药吧。”</p>

翻来覆去几回折腾，眼见桃酥火气就要冒出来，这主儿终于肯喝药了。</p>

结果桃酥才搅动汤匙，舀了一勺，准备喂沈岁眠喝药，后者的脑袋又突然后退到一边，轻轻靠住迎枕，笑眯眯地看着她，还咳了两声，我见犹怜。</p>

桃酥心里顿时浮起一丝不好的预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