颓玉望向梁鹂,只一瞬间门,梁鹂眸中的笑便温柔了不少“熟悉吗?”
颓玉点头。
梁鹂伸了伸懒腰,轻声呢喃“是殷予怀曾经教给我的童谣,不过难怪那时候我会觉得那么熟悉,原来本来便是幽州的。”
颓玉看向梁鹂面上的笑,痴了一瞬。
直到将梁鹂送到房间门时,颓玉才垂下头“那小姐,颓玉便先退下了。”
梁鹂伸手,像是奖赏一般,摸了摸颓玉的头“做的很好,今后也要如此。”
颓玉心有些发颤“是。”
转身那一刻,颓玉想到了半年前,他去向小姐认错时,小姐并没有说他什么。甚至,从头到尾,小姐连一种稍重一些的话都未说,骂他的,一直都是青鸾。
他曾经真的有一段时间门以为,小姐明白他心中所想,故而是不在意的。
只是一个霜萋萋,最后也没有破坏事情。
但是,好像不是的
颓玉恍若行尸走肉,拐角之后背靠在门上。
突然明白了那句话。
背叛就是背叛。
小姐没有一字提到过霜萋萋,但是那件事之后的一切,都是让他在为曾经的背叛买单。
这不是他陡然意识到的,是一点一点,缓慢地渗透、蔓延到他的思维之中。
颓玉颤抖地坐在了地上。
在这一刻,他恍然明白,小姐从来没有打算放过任何人。
无论是殷予怀,还是他。
杨三回到幽王府,便发现殷予怀又吐血了。
他慌乱地,开始在小厨房煎药。
但是药煎好了,已经端到了门口,杨三犹豫了很久,都没有推开门。
他坐在了台阶之上。
同梁鹂有关的一切,开始回荡在他脑海中。
那是一个春日,殿下已经昏迷了半月有余。
小院木门传来“吱呀”的声音,他原以为是郁岑来为殿下看病了,推开门,却看见了温柔着眸的梁鹂。
他下意识退后一步,知晓自己失礼跪下来的那一刻,梁鹂已经不在意地从他身旁走过了。
她走到了那颗大树下。
随后,看向了那扇紧闭的窗。
推开窗,便能看见殿下。杨三看见梁鹂看了很久,最后却只是轻笑着转了身,她开始吩咐手下人在大树上搭一个秋千。
有人爬上树,有人在地上割着木,梁鹂就在一旁,细细地看着。
她甚至没有再看一眼窗,只是逐渐看着一个秋千成形。
就在杨三以为梁鹂只会看着时,梁鹂开始坐在一旁的石凳上,耐心地编起了藤蔓。
她编了整整一个下午的藤蔓,最后用这个藤蔓缠绕起了秋千。
杨三永远记得,那时候看向梁鹂时,心中一瞬间门感到的深寒。
但是他不过望了一瞬,梁鹂便向他望过来了,她轻笑着,却恍若修罗。
杨三连忙转开了头,那日在梁鹂走后,杨三细心查探了一番藤蔓,但是只是缠在秋千上的普通藤蔓,没有什么异常。
在殿下昏迷的半年之中,其实梁鹂经常会来他们的小院。
只是很奇怪,她只是偶尔看看那扇紧闭的窗户,从来不进去看,甚至从来都不尝试推开窗户看上一眼。
这给杨三一种很矛盾又很怪异的感觉。
那半年之中,他从一开始觉得诡异,到后来竟然习惯了。
梁鹂总是坐在那个秋千之上,缓缓地荡着。
她的手握着她自己编的藤蔓,腿悠悠地离开地面。
她总是笑着,不怎么讲话,偶尔也会沉默。
是殿下有苏醒迹象的一个月前,梁鹂才没有再到小院之中。
那些日子,杨三全都忐忑地等待着。
每当看见那个秋千空着时,他的心都会激灵一下,又嗖地降落。
杨三思绪回转,捏紧了手中的碗。
殿下的身体突然出问题,一定同梁鹂有关。
可是梁鹂曾经在殿下昏睡时在窗外待了他小半年,如今殿下身子见好,她为何又要弄出这些事情。
抛开一切,杨三真的觉得自己半分都看不懂梁鹂。
他也很难做出决定。
他真的能将一切告诉殿下吗?
如若他的“背叛”和“告密”,也是梁鹂计划的一部分,他要如何呢?
直到那碗药凉透,被倒在那颗院中的桃花树下,杨三才微微回过神。
他已经准备回去歇息,走了两步,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他又折返回去。
杨三愣愣看着面前的桃树,手诧异地摸了摸。
怎么会?
可是,好像之前的那颗。
是这样吗?
房间门内,青鸾正为梁鹂按着额头,郁岑推开了门。
“郁岑,敲门。”青鸾小声嘀咕。
“小姐都没说什么,青鸾姐姐放过我吧。”郁岑大声“求饶”。
梁鹂缓缓抬眸,止住了青鸾的手,慵懒地撑着头“有结果了?”
郁岑脸上有了得意之色“适才我暗中去为殷予怀把了一次脉,果真如小姐所料,那口积压了数日的淤血吐了出来,终于有了些痊愈模样了。”说着郁岑皱了皱眉头“说痊愈也有些太早了,他的身体的病根,是从娘胎里面带起的。如若我未猜错,当初殷予怀娘亲生产时,应当被人下了毒。如若不是这一次长达半年,我诊脉诊得如此细,也是看不出来的。他骨子里的毒,不仅仅是后天能够有的。不过有我在,痊愈也就是时间门的问题。”
像是想到了什么,郁岑委婉了一番“小姐,虽然郁岑很能干,的确慢慢调养下来,能试着让殷予怀痊愈。但是如若小姐再狠一些,即便是郁岑,可能也有些为难了。之前本来已经是不可能之事了,如若不是小姐从一开始就开始布置,那两颗药丸恰好与殷予怀体内的毒相冲撞,殷予怀又恰巧在那样的身体状况下经受了一夜的寒风暴雨,那可能——”
说着说着,郁岑突然停顿了下来,他望向正偷偷啃着点心的梁鹂,有些艰难地说“小姐,我刚才突然觉得——”
郁岑咽了咽口水“是不是有些、太巧合、了”
梁鹂咬着一块点心,眼眸温柔了一瞬。
青鸾默默地端来了茶水,一杯给要漱口的梁鹂,一杯给呆若木鸡的郁岑。
郁岑呆呆地接过,求助地望向了青鸾。
青鸾缓缓地帮他回忆“郁岑,小姐问你,中了那种毒的人,如何才能彻底痊愈,是什么时候?”
郁岑呆呆“是、殷予怀、来幽州之前”呆了很多瞬之后,郁岑咽了下口水。
此时,梁鹂正好吃完了那一块点心,望向了他。
郁岑平日里最喜欢小姐的笑了,很温柔,很美很
郁岑说不出话了,被茶水呛到。
但他咳嗽完之后,还是反应了过来。
“小姐,郁岑先、先退下了。”
郁岑背过身,离开的时候,连门都忘了关。除开那些有些恐怖的部分之外,他突然很想知道,小姐是为了治愈殷予怀身上的毒,才做了那些事情吗?
但,郁岑眉头紧锁,他真的觉得不像啊。
他当时同小姐说的治疗方案,明明是很简单的。虽然那种毒明面上没有解药,但是那只是明面上,他同小姐说的很清楚,只要中毒之人配合治疗,他最多不过半年,就能治好。即使会有一点后遗症,再给他半年,他也能将人调养好。
不必吞服那种药丸,也不必如此凶险卡点,更不用整整昏睡半年。
郁岑又是吞咽了一下口水。
天有些黑了,他有点、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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