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他妈废话!”雷纳德一脚踹了过去,“小迪啊,你这段时间就负责折磨他,你身上不是有火刑之神的赐福吗?”</p>
“咱们一点点来,直到这货开口为止。”</p>
“知道了。”迪斯马缓缓点头,身上那些燃烧的木钉开始脱离身体。</p>
“别别别,没必要啊。”犀鸟摆了摆手,“说就是了,我这人识趣的很。”</p>
他轻咳两声,再次开口。</p>
“灵界仆从,这东西只有船长中的佼佼者才有。”</p>
“威尔康实力虽然算不上顶尖,可他很幸运,十几岁的时候杀了个喝醉的前任黑船水手,从对方身上搞到了相关信息。”</p>
“这东西的用处很多,毕竟能在灵界里行走,运送信息和物品都很方便。”</p>
“但最关键的,”犀鸟顿了顿,“它能在悄无声息间,对换两个人的身体。”</p>
雷纳德没说话,他盯着犀鸟的眼睛,伸手抽出斧头。</p>
“好好好…我说实话。”犀鸟再次举起手。</p>
“只在这里能做到,因为这里是鲸之港,而幽海鲸是为数不多的,能在现实,灵界,幽海三个地方来去自如的生物。”</p>
“你这混蛋…”雷纳德把斧头架在犀鸟脖子上,“还他妈骗是吧?”</p>
“天地良心啊!”犀鸟嚷嚷着,脸上却并没有多少惧意。</p>
——</p>
“威尔康。”并没有因为对方是残疾人就放松警惕,王锦将钉剑点在他胸口。</p>
这就是威尔康的脸,跟他认识的那位船长几乎一模一样,只是更加消瘦,眼神也更有神。</p>
“哈哈!王锦,真是你,你真来了。”</p>
威尔康没有因为钉剑的威胁采取什么动作,他这样的人也很难有动作。</p>
“你是听…主教说的?”王锦略微盘算一下。</p>
知更鸟的预言提到过自己,她又把遗书给星和月看过。</p>
作为星月母亲的主教,知道这件事并不奇怪。</p>
“是啊,但跟你想象的方法并不一样。”威尔康反而把注意力放到了这件事上。</p>
“宇是海克娜,也会被那本书影响,这么多年积累下来,天知道她从那些禁忌知识中看到了什么!你的到来应该也是其中之一。”</p>
他一边说一边努力伸长脖子,想要咬一口上方挂着的水果。</p>
噗呲。</p>
钉剑在胸口划出点点血迹,王锦阻止了威尔康的动作。</p>
“这么说,她当初也是白船上的人?”</p>
“是啊,我在一座小岛上碰到了她,那时候的宇正在琢磨怎么训练老鼠,哈哈…”威尔康说起这些时眉飞色舞,似乎完全不在意胸口的新伤。</p>
“你愿意听这些吗?要不要听听我当年是怎么把菲尔救下来的?”</p>
菲尔的面色复杂起来,她伸手摸了摸脸上,就连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出现的伤疤。</p>
“她当年要被当成祭品嫁给海港的贵族,主动毁容都不行,后来她杀了贵族全家,又在逃亡时碰到了我…唔!咳咳…”</p>
望着差点被口水呛死的威尔康,王锦叹了口气,用钉剑斩断了悬挂着水果的铁链。</p>
努力咬了两口葡萄,威尔康的面色有了好转,他喘着粗气。</p>
王锦示意菲尔盯着威尔康,转身拿了两把凳子,在短床前方坐下。</p>
这种感觉很奇怪。</p>
王锦猜到过白船上孔雀和菲尔的身份,可他几乎没怀疑过,威尔康也被二重身换掉了。</p>
作为船长的威尔康甚至没意识到自己的异常,只是一直背负着沉重的过去,逐渐走上自我封闭的道路。</p>
“说说吧,这都是什么情况。”王锦用钉剑点着地面,跟威尔康对视。</p>
“我能提个要求吗?就一个。”威尔康眨巴着眼睛。</p>
“什么要求?”</p>
——</p>
“来一品脱啤酒。”威尔康把帽子放在柜台上。</p>
“好嘞!”酒保是个年轻小伙子,他手脚麻利地扭开木桶上的开关。</p>
“客人,您的酒。”</p>
“多谢。”威尔康笑笑,目光依旧停留在酒保身上,“外面这么乱,酒馆还坚持营业吗?”</p>
“嗐,越乱才越要开门。”酒保用毛巾擦着杯子,“审查官也是人,被火一烤口干舌燥的,肯定想喝酒。”</p>
“他们想喝酒,我就有生意。不瞒您说,这样的日子,我基本都能小赚一笔。”</p>
“要善于抓住机会,投机者永远不会受穷的。”酒保得意地扬了扬头。</p>
“哈哈哈…”威尔康畅快地笑着,啤酒泡沫在他胡子上留下一圈白色。</p>
酒保也跟着笑了起来,他因为赚钱开心,也因为这个奇怪的客人开心。</p>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看起来很疲惫的大叔令人感到亲切。</p>
他似乎是个旅人,从昨天来到鲸之港后就一直到处走走看看,表现得很是和善。</p>
“呼…汤米,我该走了。”闲聊结束,威尔康拿起海盗帽,对酒保摆摆手。</p>
“噢?您认识我。”酒保笑了笑,温和地点头,“那么再见了,船长先生。”</p>
他喊出这个外号完全因为对方的打扮和气质,可他发现那男人身子一僵。</p>
用力做了个深呼吸,威尔康推开木门,头也不回地走了。</p>
对他来说,要毁灭这片昔日同胞们安居乐业的土地,比冒险难上太多太多。</p>
他不敢停止,因为他知道,一旦自己稍有动摇,就再也拿不起刀剑了。</p>
——</p>
“啤酒?”王锦皱起眉头。</p>
“那边,那边的柜子里,嘿…多谢了菲尔。”威尔康叼住送到嘴边的杯子,一下又一下地仰着头。</p>
得偿所愿后,他长出一口气,盯起了天花板。</p>
“舒坦啊…多少年没这么舒坦了。”</p>
王锦抿了抿嘴,等待着威尔康说出下文。</p>
“你想问什么?关于我的身份吗?我到底是二重身,还是威尔康本人?”</p>
床上那没了四肢的男人似乎不胜酒力,目光逐渐恍惚。</p>
“谁能分得清啊。”</p>
“二重身不知道自己是假货,本人就能确定自己没问题?”</p>
“如果我现在告诉你,其实从进入鲸之港那一刻起,你就被替换成了二重身呢?”</p>
“不可能。”王锦皱着眉头,斩钉截铁地拒绝着。</p>
“别说的那么绝对。”威尔康嘿嘿笑着,“仔细想一下,你…”</p>
哆!</p>
匕首擦着枕头落下,切断了他小半个耳朵。</p>
“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王锦冷笑两声。</p>
脸颊上的古神之眼在皮肉下转动着,他用手摸了摸,“你一直在岔开话题,想死吗?”</p>
“咳,我不是故意骗你,只是真的分不清。”威尔康咧了咧嘴,露出发黄的牙齿,“至少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二重身。”</p>
“鬼知道灵界仆从有没有在最后一刻把我和那人对换,他得到一具完整的躯体,留下我这个残废躺在鲸之港。”</p>
“灵界仆从?对换?”王锦皱起眉头。</p>
他不需要威尔康解释太多,便已经利用这个词在心中迅速串联起了线索。</p>
本来就凌乱的事件,真真假假的二重身,又加上身体对换的能力,更加令人头皮发麻。</p>
不过这样来讲,很多东西反而都能说通了。</p>
“嗯…在十几年前,我们第一次到小镇的时候。”威尔康叹了口气,认真说起了当年的事。</p>
“那时候的小镇刚衰败没多久,到处都是怪物,我只进行了最初步的探索,发现没有油水可捞就离开了。”</p>
“就是这时候,二重身摸上了船。你们那边的异常也是从这里开始的吧?”</p>
回忆起了最开始多出来的三名船员,王锦缓缓点头,“接着说。”</p>
“我不会抛弃船员的,发现不对劲之后,我封锁了船舱,带着大副登上了小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