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暮舟仿佛出身的模样吓到了宋煊，宋煊便疑声轻唤，“师尊？”

“无妨，”方暮舟与他对视，轻舒了口气答道。

宋煊看着方暮舟的眼睛，一年未见，他师尊明明什么都没变，却又像是与之前大不相同了。

许久后，宋煊方才意识到，方暮舟似乎没有之前爱笑了。

世人皆知，玄设仙尊不仅修为高深，最重要的是还温润淡雅，面无表情时却仍像带着笑一般，让人想要靠近。

只是，经历了爱徒离世后，巨大的变故像是将他的魂也一并带走了一般。

外人难以发觉，宋煊却是明显看出，他师尊面上那淡淡的神色简直令人惊惧。

“门派那里我会向他们解释，不过霁霜与钟珝，你要想好如何向他们交代。”

方暮舟心中像是始终压抑着什么，虽不愿在面上表现出来，却不知是习惯还是如何，于宋煊身侧时，他的一言一行总是充满了漏洞。

宋煊突然笑出了声，明媚至极的笑被方暮舟看在眼里，时光便像是回到了一年之前。

方暮舟心神恍惚，一时难以分辨今夕何夕。

“师尊，我真的回来了，我也再不会轻易离开你，安心。”宋煊拉过方暮舟的手。

方暮舟原本还要挣扎，却始终敌不过宋煊愈发加大的力气，“师尊莫要挣扎，我不舍得将你抓疼。”

方暮舟正要怒声言语，却见宋煊突然将自己的手拉至他的胸前，随即覆在其上。

许是慌张，许是惊喜，宋煊的心脏跳动的强烈且快速，勃勃生机中也含着汹涌爱意。

方暮舟很轻易便感知到了宋煊的心跳，全身动作在那一瞬凝结停滞，微启的唇与稍显急促的喘息都在显示着他的惊讶，只是片刻，这惊讶便成了无措与心酸。

方暮舟始终垂眸看着宋煊的胸口，不知是在看宋煊胸膛的起伏，还是在看那只紧紧攥着自己的手。

“师尊，一年时间于我而言仿佛只是一场长眠，但于你而言必是如地狱一般的经历，我不敢乞求你的原谅，但当时，若我不阻止师尊的话，师尊也会义无反顾地跳下去吧。”

虽是问句，宋煊却说的肯定无比。

“通过呈星弓，我了解了师尊的过去，若是那所谓的荒唐命运是你先前的束缚，那这层束缚是不是已然消失了呢？”

“师尊莫再自责，也莫再将自己困于囹圄，师尊越过了无稽的命运，我也得以回来，这样好像也还不错。”

听到此，方暮舟忽然抬首与宋煊对视，宋煊面上却无端露出一丝意义不明的笑意。

“既然如此，先前那吻还能做数吗？”

方暮舟仿佛猛然回神一般，甫一皱眉，一巴掌便狠狠地甩在宋煊脸上。

宋煊的脑袋瞬间偏向一侧，面颊上登时火辣辣的疼，但将脑袋转回来，他却笑得像是亲了方暮舟一口一般。

方暮舟这巴掌当真不留一点情面，但这样正好，毕竟闷着气是会生病的，如此这般撒出来才算是达到了宋煊的目的。

……

最终，宋煊依旧与方暮舟一同回了楚郢山，毕竟这一切总是要面对的。

御剑之时，方暮舟始终保持着稍快些的速度，每每感受到身后之人的接近，便再次加速。

许久后，方暮舟却都没再感受到宋煊的接近，不由疑惑，却仍没有回头。

宋煊其实在想究竟如何面对他那两位亲爱的师兄。

他们的师尊只外出几天，再回到潇瑜峰时，身边不止多出一个人，那多出的人竟还是他们已经死去一年的师弟。

这惊吓程度简直杠杠的。

此时已经能看到楚郢山五峰的全貌，宋煊心中慌乱无比，不知不觉却发现自己已然行到了方暮舟身侧的位置。

他明明没有加速的啊？

那火辣辣的感觉尚在脸上，宋煊当真不敢再放肆下去，“师尊。”

“无需慌张，他们都很想你，”方暮舟只说了这样一句看似没头没尾的话，却无端令宋煊安心不少。

“多谢师尊，”宋煊片刻才又继续，“不过我更想知道，师尊想我吗？”

“不想。”方暮舟答的很是迅速。

宋煊却也不气，“那师尊不赶紧走远，还等着我做什么？”

“嗯？”方暮舟微怔，片刻才懂宋煊究竟在说什么，怒不可遏道：“怎么，你那半张脸也不想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