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骥冷笑,老子冒着风雪,大老远从京师赶过来,是看你求饶的?
他心里很清楚,此人压根就没打算真的认罪,这些供词也只是权宜之计。
只等风头过去,以衍圣公府的势力,无论多大的罪,都能洗脱。
可是,这次恐怕要让你们失望了!
「你的供词,我已经全数看过,这一桩桩的罪行,就算是立即砍了你的脑袋也不为过,现在我问你,要死还是要活?」
闻
听此言,孔承平眼中登时燃起希望的光芒,赶忙俯首道「要活,要活,求求大人饶了我吧,我什么都愿意交代!」
朱骥凝视着孔承平,淡淡道「关于衍圣公孔彦缙意图谋反一事,你是否知情?」
「啊?」
饶是孔承平有所准备,哪怕让他认几桩莫须有的罪名,只要能活命,也认了。
可是,这顶帽子扣下来,属实有些接不住啊!
在这一瞬间,他突然想起,似乎前不久,锦衣卫刚刚给衍圣公下过驾帖。
这件事当时还轰动了一阵子,后来衍圣公还亲自入京点卯去了。
原来他们的目标并不是自己,而是衍圣公。
而自己……则成为锦衣卫用来扳倒衍圣公的棋子。
在这一瞬间,他心中迅速思考一个问题,谁给锦衣卫的胆子,竟然要扳倒衍圣公?
猛然间,他脑子里出现一个念头,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能指挥锦衣卫的,还能是谁?
朱骥看他不答话,便问道「我再说一遍,关于衍圣公孔彦缙意图谋反一事,你是否知情?」
孔承平突然便如脱了毛的鹌鹑一般,哆哆嗦嗦道「我不知……不知道……」
因为……真的不知道啊!
衍圣公怎么可能会造反?
却见朱骥死死的看他,那眼神,似乎能让人跌入冰窖。
「看来,你这是自己不愿成全自己啊……」
朱骥的目光变得怜悯起来,孔承平满腹委屈,他虽然只是个知县,却因为孔家的背景,这辈子都不曾有人用这般怜悯的目光凝视自己。
最终,他屈服了,带着哭腔道「略……略知一二……」
朱骥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那就把你知道的都说说吧!」
孔承平脸色极为难看,心中暗道,我说什么啊?
「这个……这个……」
「算了,还是我来问吧!」
朱骥想了想,提出第一个问题「你有没有参与,参与了多少,谁是主谋?」
「不不不……我不敢的!」
孔承平连连摆手,心惊胆战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从衍圣公的话里话外,听到一些弦外之音。」
「什么弦外之音?」
「说是……要变天了,还说……这朝野内外,不知多少人在背地里骂皇上。」
「怎么骂的?」
「我不知道啊……」
「嗯?」
「听说过一些,大体就是什么好大喜功,什么残暴不仁之类的话,特别是对皇上推行新政表示不满。」
朱骥饶有兴趣的看着他「看来你对此很认同。」
孔承平赶忙矢口否认道「皇上推行新政,乃乾纲中正,天下万民不无仰慕皇恩,臣对皇上亦是……佩服地五体投地……」
朱骥笑的更冷「既然如此,你为何不立即向朝廷奏报?」
孔承平胆颤着,不敢吱声。
朱骥又说道「看来你还是不肯说实话了。」
孔承平又是心中一凛,磕头如捣蒜「说,我说……饶了我吧……」
说罢,他又嚎啕大哭,紧接着,才期期艾艾的道「其实……其实我对皇上,也有一些怨言,皇上登基,重用王振,在山东设立了镇守太监……孔家的土地,虽不在征收矿税和商税之列,可是……可是……」
「可是你们孔家的利益也受损?」
「是……是……」
「还有吗?」
「还有就是……新政,我也说过
一些新政的不是……」
朱骥则是接着道「无论出了任何事,谁也不会指责衍圣公,可你就不一样了,你虽出自孔家,却也是朝廷命官,如今被人利用犹不自知!」
孔承平赶忙说道「下官知道错了,还请大人给个机会,下官愿意揭发衍圣公孔彦缙谋逆之罪!」
朱骥冷冷道「最后一次机会,再不交代事情,我也帮不了你!」
孔承平似乎下定决心,说道「衍圣公府私设刑堂,草菅人命,孔彦缙曾女干污妇人,当时有苦主前来县衙告状,下官碍于孔彦缙的势力,不敢受理此案,将人赶走了。」
「那个人还在吗?」
「据下官所致,苦主已经被孔彦缙派人害死了!」
「可有证据?」
「没有证据,但是有证人,孔府有个家丁,叫李二,其实是孔彦缙豢养的杀手,一般杀人越货的事,都是他干的,大人可以把李二抓起来,一审便知!」
朱骥点了点头,又问道「还有吗?」
「还有……」
孔承平想了想,说道「还有几桩案子,前几日他们还去县衙告状,下官没有审理,这些人便拿了大诰,来到济宁府伸冤,这些案子其实都是陈年旧案,也都是孔彦缙所为。」
「这些还不够,我需要你提供孔彦缙谋逆的证据!」
「谋逆啊……」
孔承平是真的难住了,要让他检举孔彦缙欺男霸女的龌龊事,确实有不少,可是,说起谋逆,真不知道说什么……
作为至圣先师的后人,天下读书人之首,没理由啊……
因为换谁做皇帝,孔家也不可能再进一步,为什么要谋逆?
朱骥缓缓道「三个月前白莲教造反,你应该有所耳闻吧?」
「略……略知!」
「孔彦缙就没和白莲教接触过?」
「这个……没听说过……」
「嗯?」
朱骥脸色极其难看,满是用质疑的语气。
孔承平话锋一转「没听说过,不代表没有,据下官所知,孔彦缙很早就开始秘密和白莲教接触,白莲教谋反,绝对和孔彦缙脱不开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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