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城堡的最顶层,鲁普男爵明面上的常住地,三楼的走廊是修得最为富丽堂皇的。
两人向走廊内部走去,沿路的墙上挂着鲁普家族的历任执掌者们的半身像,布鲁图斯饶有兴致地看了看,他们大多穿着铜制鳞甲、戴着铜盔,手中持着一把长剑。
布鲁图斯觉得这把长剑似乎有些眼熟,似乎就是鲁普男爵在地道大厅中拿的那把,但当时太暗,他也不确定到底是不是画像中的这把。
三楼只有一个房间,这为布鲁图斯减轻了不少工作负担,但这同样代表着里面可能存在强大的威胁。
“也不知道维尔莉特是否已经控制住了局面。”布鲁图斯一边想着,一边凑到门边,靠着墙听着门内的动静。
但他什么都没听到,仔细看了看,他觉得似乎这门有隔音效果。
左手抓了抓头发,布鲁图斯回头看了眼贴在自己身后墙边的朱诺,小声地嘱咐道:“待会如果打起来,你就准备随时跑路——不,等等。”
转念一想就算她跑出去也未必安全,布鲁图斯下了相反的决定:“你还是紧跟着我吧,好歹我还能照看你一下。”
他见朱诺点头表示明白后,轻轻地将大门推开一条缝,谢天谢地,没有造成任何动静。
借着门缝,布鲁图斯往内瞅了一眼,眼中的场景让他有些震惊、又有些迷惑:房间地板上全是女仆的尸体,到处都是猩红的一片,流出的血液甚至浸入了木地板中。
但最为突兀的是躺在房间正中央的干净大床上的,一个看上去正在熟睡的婴儿。
他和朱诺走了进去,看着床上的婴儿,布鲁图斯的理智告诉他这时候必须要紧握住手中的剑。
“布鲁图斯先生,我们该做什么?”朱诺向他询问着下一步的行动。
但她问的人现在也正在犯难呢。
“维尔莉特呢?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她总不能去其他地方躲着摸鱼了吧?”布鲁图斯也想找个拿主意的人,但情况十分明确——现在只有他能决定接下来怎么做了。
他先强忍着不适,仔细地翻查了下房间里的东西,没什么特别的,做工良好的家具、文法书籍、羽毛笔和墨水......除了满地的尸体和满眼的血迹,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正常,但也正是这份正常让布鲁图斯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或许这份危险的气息不是来源于房间内的物品,而是......他看向了床上熟睡的婴儿。
分辨了下婴儿的长相,他认为这也不像是维尔莉特,鲁普男爵的妻子下落不明疑似死亡,男爵的女儿也被自己做掉了......那么问题来了,这是谁?
一种危机感始终笼罩在布鲁图斯的心头,他总觉得这个婴儿就是这里最大的威胁,但这太不可思议了不是吗?他不明白一个婴儿还能造成什么威胁呢?
“除非——”布鲁图斯看了眼朱诺,试探性地问道,“你有感觉到什么吗?”
“什么?”朱诺被布鲁图斯没头没脑的问题问住了,她反问道,“布鲁图斯先生,您难道感受到什么了吗?”
“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们现在来到这个地方,是早就被安排好的,而幕后黑手就在这。”
“您是指这个婴儿?”朱诺的声音里充满了震惊,她的声调不自觉地扬高了几度,“但她怎么看也不像是能成为幕后黑手的样子。”
“是啊,所以如果你是呢,甚至不止是你呢。”布鲁图斯的短剑凑到了朱诺的脖子旁,准备随时一划,“一切都太巧合了不是吗?”
朱诺睁大了双眼,眼中充满了惊讶:“您在开玩笑吗?”
“我也希望我是在开玩笑。”布鲁图斯迟疑地摇摇头,现在的他心中的弦始终紧绷着,一不小心就会彻底蹦断掉。
“死的人已经够多了,朱诺小姐,是时候结束这场哑谜了。”
布鲁图斯和朱诺安静地站了不知多长时间,他在做抉择,而朱诺在等着他做出抉择。
最终,布鲁图斯右手微微颤抖,剑锋轻偏了一下,但紧接着便是回到原处,再稍微用力的——
“布鲁图斯,她不是。”
布鲁图斯感觉自己似乎回到了前天还在冒险公会时,同样是右手被按住,同样是被维尔莉特按住。
“维尔莉特,你再晚些我心中的弦就不复存在了。”
“但我及时赶到了不是吗?布鲁图斯,不要下错决心,虽然它听上去会是那么的冠冕堂皇。”维尔莉特猜到了布鲁图斯的想法,所幸的是她在还有挽回机会的时候赶到了,“现在是3点34分,药效正好。”
“确实正好。”布鲁图斯放下了手中的剑,“所以接下来呢?”
“接下来?”维尔莉特看了看脚下的尸体,“就像你说的,是时候结束这场哑谜了。”
她取出一张羊皮卷轴,打开看了眼后,她朝布鲁图斯说道:“很好,帕皮里亚政务官至少还给了我几个死亡名额。”
她从布鲁图斯手中拿过剑,然后一剑刺向床上,不同寻常的是没有喷溅出任何液体。
布鲁图斯呆在原地,他不明白怎么情况又变成了现在这样。
维尔莉特用雪白的床单擦拭着手里握着的短剑,然后将它还给了布鲁图斯:“布鲁图斯,我很高兴看到你心中的弦,那根名为道德的弦。”
“哪怕有着迷惑性的外表,让人无法决断,甚至会带来巨大的危机,但还是有那么些道德底线是需要坚持一下的。”
“这样的必要之恶还是让我们这些花鸟占卜师来做吧。”
她的面纱不知何时掉了下来,脸上的笑容让布鲁图斯心中不由自主的颤动了一下:“谁让这是我们的职责,而你只是个收钱办事的临时工呢。”
布鲁图斯对此竟无言以对,毕竟自己还真就只是个临时工。
“那么鲁普男爵怎么处理?”
“你见过他了?”
布鲁图斯点点头:“他好像还能瞬间变身什么的,能突然将自己的力量提高不少。”
“那么有些棘手了,不过这样的话神智应该也会受到严重的影响。”维尔莉特若有所思地观察了下布鲁图斯,“所以你们才能完好无损地逃出来。”
“警卫营还在处理镇上的烂摊子,不过公民兵应该快到了,我们只要再拖会时间就行了。”